望着小婷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我出神的想了半天,忽然覺得,小婷的死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想到這裡。我拿起電話就給老何撥了過去。
半天,老何才慢吞吞的接起電話,呵呵問我:“啥事兒啊?師兄,在那兒乾的還習慣不?”
顧不上回答他的問題。我問道:“你現在在哪兒呢?”
老何漫不經心道:“在局裡喝茶呢!”
我說:“那你趕快過來,我這裡有急事找你呢!”
掛斷電話,我仔細把小婷的身子清理乾淨,又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痕。那些傷痕遍佈全身,新的舊的,竟有幾十處之多!
這是咋回事?難道小婷長期在經受身體的虐待?難道她不堪暴力的折磨,選擇了自殺?
我又想起昨天她初見我的那一刻,激動,欣喜,又委屈的樣子,像是一個與親人走失後,又好不容易找到了親人的孩子。
看着她身上青紫的傷痕,我想,她見到我的那一刻,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呢?希望我拉她一把,將她拉出水深火熱,希望我敞開懷抱接納她……可我最後卻羞辱了她一番,揚長而去,然後她萬念俱灰,自殺了……
老何速度很快,沒用二十分鐘就驅車趕來了,我趴在窗戶上喊了他一嗓子,他片刻就進了化妝間。
“一個人害怕?讓我來跟你作伴?”老何進門就埋汰我。
我哪有閒心跟他貧啊,我一把拉過他,說:“你快瞧瞧,這女孩是咋死的?”
老何只撇了一眼,就道:“跳樓摔死的。”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我心中很驚訝,老何這眼神也太毒了。
誰知,老何接下來的話讓我特無語,他道:“聽說的,早上他們出警,說有個女孩跳樓,當場死亡,直接拉殯儀館來了,你給我打電話那會,我一猜就知道你又嚇慫了。”
我也懶得跟老何爭辯啥,我說:“你仔細看看,她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我懷疑他是被人殺死後,丟下樓來的。”
老何看了我一眼,隨後蹙眉看向屍體,繼而,趴在屍體上認真的檢查了起來。
“看出啥了?”我問道。
老何搖頭道:“身上的傷都是輕傷,不足以致命,她正真的死因是摔碎了顱骨。”
說完,老何狐疑的看着我道:“你咋了?疑神疑鬼的。”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忽然覺得,我的想法與舉動,都只不過是爲逃避心理上的譴責,做出的無謂掙扎罷了。
我沉默着帶上手套,口罩,用鑷子開始清理小婷那破碎的頭顱……
老何站在我的身邊看着,看了十多分鐘,他忽然‘咦。”了一聲。伸手在小婷的胳膊,身上,腿上按壓了幾下,隨即皺起了眉頭。
看他的樣子,我知道他肯定發現了啥不妥之處,忙問道:“咋了?你發現啥了?”
老何指着地上的那身血衣,不答反問道:“她被送來的時候,衣服上就是這個樣子的?”
看着那身被血水染紅了的衣裳,我點頭道:“衣服上,身上都是血……”
老何又沉吟了片刻,道:“不對啊?她的身體裡沒有血!”
“沒有血~啥意思?”老何的話,聽的我一頭霧水。
老何歪着頭沉默着,像是一時不知道咋跟我解釋,最後他道:“我這麼跟你說吧,她摔的是頭,直接摔碎了顱骨,這看起來是她的致命傷,可我剛纔觀察了一下,她的頭除了摔碎了外,並沒有多少血流出來,你看她的頭髮。”
老何說着,用鑷子將一撮頭髮挑了起來。
那撮頭髮正在傷口處,上面沾了一些紅紅白白粘稠碎肉,竟真沒有多少血。可這代表什麼呢?
老何看我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又道:“跳樓現場我見過不少,而致命傷在頭部的,無一例外,接觸地面的那一塊,會積着大量血液,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血液會逐漸凝固成坨,粘貼在死者的頭髮,臉頰上,可這女孩的傷口處血跡卻很少,這不科學。”
我仔細看去,果然,小婷整個傷口處,都沒沾有多少血。這是怎麼回事?我犯起了糊塗。
老何搖頭道:“我剛纔用‘指壓’檢查了她的身體,她的身體上沒有屍斑,屍斑本是血液由於重力學的原理,積存於屍體下面而出現的特有斑痕,一般在死者死後五到六小時明顯可見,六到十二小時會褪色消失,但按壓後,屍斑又會重現,可她的身體上卻什麼都沒有,這說明她的身體裡沒有血。”
“沒有血?這怎麼可能?”我驚呼出聲,隨後手往地上的血衣上一指,道:“沒有血那是啥?”
老何點頭道:“這是怪異之一,死者的傷口明明在頭部,爲何傷口處無血,血卻染紅了衣裳?”
“還有第二嗎?”我吞了口唾沫,乾乾巴巴的問道。
“第二,她身上並沒有其它傷口,那麼她的血去哪兒了?”
老何說完,我覺得腦子一時繞不過來了,捋順了半天,我總結了一下,他的意思就是:小婷看似致命的傷口沒流血,可她身體裡的血卻沒了!這是咋回事?
我倆誰都沒說話,互相垂着頭琢磨了半天。最後老何忽做恍然大悟狀道:“我知道了,可能有人事先鑿開了她的顱骨,放幹了她的血,然後又把她頭衝下丟下樓,製造成了自殺的假象?”
老何的話聽的我猛然打了一個哆嗦,汗毛瞬間就立了起來,心臟也隨之一陣抽抽,鑿顱放血,這太血腥,殘忍,恐怖了吧!我盯着小婷那支離破碎的半邊頭顱,如果真相正如老何推斷的這般,那小婷死前,該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是你什麼人?”老何忽然問我,顯然他從我神情中,猜測出我們相識。
“~前女友。”我有氣無力的說道。
聽了我的話,老何顯然大吃一驚,再看看我的表情,他嘆息一聲道:“立案!”說完,他馬上就給邢隊長打了個電話。讓他帶上傢伙事兒,來殯儀館進行解剖。
前面我說過,解剖這種事情,在沒有得到家屬的應允下,是不能隨便剖的。所以,掛斷電話,我們直接出了化妝間,去了告別室,死者家屬都在那兒,等待着死者遺容被整好後,做告別儀式,然後火化……我們現在要去找小婷的家屬商議。
我知道,小婷的家屬很少,就她的爺爺奶奶,還有兩個姑姑嫁到了外地。
小婷父母早亡,是由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當初我們從認識,到戀愛,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因爲同命相連,故惺惺相惜。
她的爺爺奶奶我認識,小婷曾帶我去過她家,二位老人當時對我印象不錯,算是默認了我倆的交往,奈何後來小婷變了心……
告別室內傳出的哀哀哭聲讓人揪心,我遲疑了片刻,才推開了門。
我們的忽然到來,止住了他們的哭聲,當小婷的爺爺奶奶看清來人是我時,眼神中透露出滿滿的怨恨。那怨恨的目光,把我準備好的一番安慰話兒,生生堵在了喉頭。
“你來幹什麼?出去。”小婷的的奶奶,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他對我的態度,讓我一頭霧水,我不明就裡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何這麼對我。
老何一看這情形,把我往後拉了一把,他上前,掏出工作證道:“我是公安局的,現在要調查一下死者的死因,死者這段時間,都跟什麼人在一起,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死前有什麼反常之處嗎?”
小婷的奶奶聽了老何的話,咬牙切齒的指着我,恨恨的跺着腳道:“這些你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