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你說這事會不會也是孫道長乾的?當初圈兒懷疑你,鐵定是受到了他的挑唆,這說明他知道這件事。此事非同小可,他怎麼會知道?”
聽了我的話,老劉頭點頭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爺也曾經這麼懷疑過。可張家之事發生在二十年前,王家那事也過去很久了,孫道長卻是前些天才來,這時間上不對啊!”
我有些遺憾的搖頭道:“早知如此。那會抓住他的時候,就應該問問是誰把他請來的?這件事不是他乾的,那一定是他打哪兒聽說過,如此見不得光的事兒,他能打哪兒聽說的?所以很有可能是請他來的人告訴他的,那請他來的人,便極有可能是施厭勝術的人!”
我隨口說出了腦子裡的想法。不想老劉頭聽完我的話後,猛的睜大了眼睛,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又蹙起了眉頭!
見他那樣,我忍不住問道:“你咋了爺?可是想到啥了?”
老劉頭點頭道:“你這麼一說,爺確實想到一個問題,可一時又有些想不通!”老劉頭搖搖頭,百思不解的樣子!
“什麼問題?”我追問道。
“關於是誰找孫道長來的事兒。”
說到這裡,老劉頭垂首略微思索了片刻,才道:“常生,你回憶一下當初在棺材山內的情形,從孫道長跟我們說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他對我們村很熟悉,他可以準確無誤的叫出很多人的名字,知道村子裡的很多事兒。可他如果是有人新請回來的,那應該對村子裡的一切都很陌生啊?”
老劉頭這麼一說,我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孫道長是個外鄉人,初來乍到,應該完全不理解村子裡的狀況纔對。就好比我們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兩眼一抹黑,茅房都找不到在哪兒!
可孫道長不僅啥都知道,還說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乾的!別的不說,單單棺材山中慘死的那兩個女孩,從失蹤到懷孕,到胎兒成型,再到被殺死,這最少也得半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如果這些都是孫道長所爲,那他起碼得在村子裡待了半年之久,可這半年他在哪兒?爲何沒有一個村民認識他?
“爺,你說他會不會一直隱藏在棺材山中?”
老劉頭搖頭:“要說隱藏個十天半月尚有可能,可要隱藏久了便說不通了,畢竟村子裡那麼多雙眼睛看着,他要吃要喝,要生火做飯,咋藏的住。”
“這倒也是……可……如果他隱藏在某個人家中呢?”腦中靈光一閃,我脫口而出!
我話一出口,老劉頭的眉頭又皺了幾分,他愁眉苦臉道:“如果真是那樣,那事情怕就複雜了……”
我點點頭,確實如此,如果真如我推斷的那般,那便是有人在幫孫道長,或者夥同他一起在做這些事情。如此,他在洞中所說的那些話,便不可全信,真相只怕也是更加複雜了!
一件本來已經解決的事兒,忽然又橫生枝節。再想想圈兒最後說的那些話,我胸口一陣發堵,問老劉頭道:“爺~都是鄉里鄉親的,誰家也不礙着誰家過日子,爲啥非要整的人家破人亡呢?”
“這也是爺想不通的地方。用幾十年的時間,害死這麼多人,肯定是有啥目的的,可到底是啥目的呢?”老劉頭說到後面,話兒成了喃喃自語!
“那接下來咱們咋辦?”
我毫無頭緒的問老劉頭,要說張家人我也不認識,他們的死,我除了同情之外,也沒啥特別大的感觸,可圈兒跟秀兒……我還是想幫他們討回個公道!
老劉頭看了眼手中的羅盤,半晌幽幽道:“爺雖對厭勝術瞭解不深,可也曾在書中看過一個破厭勝術的法子。書中記載說,想破厭勝法,必先找到被施術人坐了手腳的地方,取下施術所用之物,扔進沸油裡煎炸,扔進烈火中焚燒,如此,施術人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也會遭到反噬,感受到油煎火燒之痛楚,東西燒完,施術人便得報應死了!爺之所以讓你回去撿那口小棺材,便是想着回頭用此法試上一試,看是否有用!”
說到這裡,老劉頭頓住腳步。眼盯羅盤,手指某處道:“這裡有情況,挖!”
我擼起袖子,往上手吐了一口唾沫,奮力的挖了起來,很快,我又挖到了一根主樑,這次,我們在主樑內找到了一把用孝巾包裹着的短劍,短劍尖插在一個粗布小人的胸前,詭異的,那個粗布小人竟然沒有五官,在它原本該是五官的地方,寫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爺~你看這個!”我把小人遞給老劉頭,老劉頭接過,蹙眉端詳了一番道:“人無七竅,則萬般不通。惡毒!”
老劉頭憤憤的罵了一聲,把小人揣進了兜裡!
如此,我們又一連挖了三處地方,所挖之地皆有所獲。一處同樣是貓屍,另外兩處施術位置皆是主樑!
“難道是他們?”老劉頭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一聽這話,我心頭一震,急問道:“誰?”
“趙家木匠班子!”老劉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老趙家?爺~你這是憑啥推斷的?”我吃驚的睜大眼睛,不清楚這事咋還跟老趙家扯上關係了!
老劉頭給我解釋道:“依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是最有可能性的。我們找了六家,有四家都是被施術於房樑之上,房樑的建造者便是木工!而他趙家世代都是木匠!手藝又好,咱們這地界的房子,十之八~九都是出自他們之手!”
“這是其一。”
“其二,木匠是魯班術的傳人,而在《魯班經》中,便有關於厭勝術的大量記載。民間都說木匠有神通,請他們做工時,一定要好酒好菜的招待着,這裡說的神通,指的便是厭勝術,人們怕禮數不周,刻薄了他們,他們趁幹活的機會,在僱主家中做手腳!”
“可他們老趙家爲啥要這麼做呢?”我想不通!
要說老趙家的人,確實有幾分道行,誰家在建房途中出現啥反常情況,他們一去,一準能給捯飭好,可十里八鄉從來都是隻聽說他們的好,也沒聽誰說,趙家班子建的房子住了出啥事兒啊?”
“爺也只是推斷,至於到底是不是他們,爺回頭焚燒這幾樣東西的時候,你去趙家宅子那兒走動走動,瞧瞧有沒有啥動靜!”
我點頭答應着,又問道:“爺,咱們還去王家老宅看看嗎?”
老劉頭仰頭看了眼天上的毛月亮,道:“時候不早了,今兒就不去了,回去先歇歇,趕明先把圈兒葬了!”
要說圈兒的屍體,這會兒還躺在老劉頭家中的一口備用空棺裡呢。
上午那些警察把他從棺材山擡回來後,我第一時間便把他的頭縫上,胸前的窟窿給堵上了。可老劉頭說下午不落葬,入土這事便只得拖至明天了。
帶上挖出來的幾樣東西,我們往回走去。
張家老宅在村子的最西邊,與我們住的地方正好相反,我們之間隔着整個村子,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腳程。
老劉頭悶頭走在前面,似是還在琢磨今晚之事。我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手電筒的電有些不足,深夜裡似乎起了一層薄霧,村子裡靜得出奇,我們兩個人的腳步聲,在靜夜裡顯得格外的突兀,如此悄聲的走了十多分鐘,拐過某個拐角的時候,我們忽然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大半夜的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冷不丁這麼撞上個人,嚇得我猛的一個激靈,悶哼了一聲!踉蹌後退!
來人也猛地一怔,顯然沒料到這麼晚了還能在大街上遇到人,倒是老劉頭比較鎮定,他看了那人片刻,道:“徐貴?”
“劉叔!常生。原來是你們啊,這深更半夜的你們幹啥呢?可嚇死我了!”徐貴拍着胸口,戰戰兢兢的問道。
幹啥?我總不能說我們去挖張家老宅了吧,我看了眼老劉頭,老劉頭不答反問道:“你這是幹啥去了?”
徐貴嘆氣道:“這不是找我哥去了嗎,都好幾天了,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找着,真是急死人了!。”
徐貴這麼一說,我纔想起徐福的屍體還沒找到呢,這兩天這事那事的,倒把這茬給忘了!
“你自個兒去的?”老劉頭問他。
徐貴垂首道:“這麼些天沒找着,大傢伙都認定是被啥野獸給吃了,都說不用找了,可誰不找我也要找下去,即便皮肉被野獸吃了,總還得留下骨頭不是。”
徐貴話音不大,卻說的堅定!
老劉頭點了點頭,繼而看向我道:“常生,你先回去,爺有點事兒要跟你二伯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