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冷無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徹底從剛纔的沉淪中驚醒,急急忙忙調開自己的視線,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你若當真要走,大家就一起走。”忽然,絕情主的聲音響了起來。
“絕情!你說什麼?”冷無缺責備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不必了,那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我並不回頭,只冷冷地說。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麼,也不理解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他現在身邊攥着一個,又不滿足,想起了我的好,又想要將我放置在他的另一邊嗎?
“真可笑。”我在心中冷笑,心裡越發的寒。
“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絕情主說,他的聲音低沉又透着些許失望,以及不再掙扎的無能爲力。
他知道我的答案。
“我會陪着她的。”身邊,多情主開了口。
他這一開口,衆人霎時又是一陣沉默。絕情主看了看多情主,眉頭一簇,沒再說話。
我感激地望着多情主,拉着他便要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此時,身後一股寒氣衝來,以爲是無情主,但還來不及回頭,卻見眼前是一片漆黑的顏色。
我被絕情主抱在了懷裡。
“不管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冷無缺,什麼帝位,什麼冥界安危,什麼三界秩序,我統統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只要你不要再這樣對我……不要這麼冷漠……”身子被絕情主緊緊地抱在懷裡,緊得就好像他恨不得要將我捏碎了貼在他的身上……
我在他的懷中喘不過氣來,腦中也只是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清醒地去聽他嘴裡說了什麼,也根本沒辦法明白,他突然又怎麼發瘋了……
想要將他推開,卻被他攥得更緊,無能爲力之時,視線卻撞上了站在不遠處,正兩眼冷冷地看着我們的冷無缺。
她的眼神裡寫滿了憤怒,以及深深地怨恨,她的恨意讓她的臉也變得扭曲了起來。
我呆呆地看着這樣的冷無缺,腦子裡漸漸清醒了起來,也聽清楚了絕情主嘴裡一遍又一遍在重複着的“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
忽然,好像陰天后的天空放晴,我忽然明白了絕情主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在利用冷無缺。
這個……傻子。怎麼能不跟我商量呢?!現在事情敗露了吧!
“我只是,不想再讓你受傷,我想讓這一切快點結束。”耳邊,絕情主的聲音在低聲啜泣。
肩膀上已經被他那冰冷的眼淚浸溼了一大片了,可不知道爲什麼,我怎麼都哭不出來,畢竟,此時此刻,我的內心深處是充滿了快樂的。沒能跟他一樣得痛哭流涕,我覺得自己挺對不起他的。
“下次在做這種事情之前,記得跟我商量一下。”感覺他也哭的差不多了,反正他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崩塌的也差不多了,我平靜地說。
我感覺絕情主一愣,他停止了語無倫次,又將我緊緊地抱住了一會兒,似乎在確認我還在他的懷中。
“不要離開我。”他說。
“該懲罰的還是要懲罰的。”我說。
他一聽,漸漸鬆開了我,
溼潤了一雙眼睛,緊盯着我不放。
我沒有躲開他的眼睛,有那麼一剎那,我覺得這一刻是那樣的不真實,我又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得了解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我瞭解他,我應該能知道他突然對冷無缺如此的好的原因,如果我瞭解他,我就不會逼得他在做了這麼多之後會突然崩潰,當着冷無缺的面將他的動機全盤托出。
“你們留在冥界。”我說。
“不行。”話音未落,絕情主想都沒想就果斷拒絕。
“你和冷無缺,留在這裡。”
“爲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們……”他的眼睛裡閃爍着懷疑,以及不理解。手中也將我抓得更緊了,似乎生怕我在下一刻會突然消失似的。
“我不想讓她在陽間對我父母不利,若你在這兒,她就不會走。”我說。
聽我如此,絕情主的手鬆了些,但他臉上還是帶着那種十分不放心的樣子:“那你剛纔那樣說,也是這個原因?”
“在你告訴我之前,我其實是真的不想見到你。如果你這次表現得好,那我就考慮一下原諒你。”我說。
絕情主一愣,繼而微微低下頭去,聲音低得只有我們能聽得見:“是我不好。”
再次被他攬入懷中,我聽見他長舒了一口氣。他冰冷的臉頰貼在我的臉頰之上,冷冷地,又暖暖的,但是,又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太霸道了,以爲無論他做什麼,我都能跟隨。他也太信任我了,以爲無論他做什麼,我都能理解。
“有什麼事,讓無情給我信,我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耳畔,絕情主的聲音在響。
“好。”我拍了拍他的背,我感覺他的身子僵硬了片刻,這個動作,以前我從未對他做過。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以前每次被他抱着的時候,我都沒有去抱他。
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眼神中帶着不敢相信,也還有一絲,緊張。
我頭一歪,帶着一臉的純真無邪看着他:“你若是敢趁我不在的時候跟她有什麼,我就會趁你不在的時候跟別人有什麼。”
“我可以讓她離開,我不會讓她傷害到你父母的。”絕情主一字一句,嘴角微微揚起,帶着寵溺般的笑容把我歪斜着的腦袋扶正了。
“她若不去陽間,我會更放心。”我說。
“可我不想和你分開,你……你對我太冷淡了……”絕情主欲言又止。
“你當真以爲我離開你,會跟別人有什麼?你在擔心錦清風?”我極力忍住內心的甜蜜和突然涌上來的狂笑。
“我知道你沒辦法突然原諒我,可我真的……真的不想和你分開。”突然,絕情主說出了這樣的話,雙眼炯炯有神。
“可是,絕情。她對你的感情是真的,而且,她可能已經無處可去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大度之心,我竟然會替冷無缺考慮。
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我看得出來,在對絕情主的感情裡,冷無缺已然後悔,想要再次抓住絕情主。所以,無論她是否還爲漆鬼王賣命,她的心思漆鬼王不可能不知道,也不戒備。
這可能是唯一能將冷無缺爭取過來的機會,錯過了,
就可能是更可怕的敵人。
可我想讓他們留在這裡,並非是想要絕情主用感情收買冷無缺,而是想要絕情主說服冷無缺,雖然,這除非出現奇蹟。可試一試,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絕情主一愣,明顯沒有料到我會這樣說,沉思了片刻,又說:“可這裡也不是她可以呆下去的地方。”
“爲什麼?”我有些驚訝,他竟然沒有丁點想要留住冷無缺的念頭,說實話,這超出我的預料。
“我知道,白玉鼎是被她打碎的。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她的目的並非是想幫我們,而是要毀了我們。”絕情主說的一本正經,沒有半點停頓。
“可是……你想清楚了?”我帶着些微疑惑,問。
“只要有你。”絕情主一眨不眨地望着我,說得認真而決絕。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被他這一句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沒有再細究竹林中的那一幕,也沒有去細想他究竟想打算如何利用冷無缺,又想利用她來獲得什麼。我想要更加明白了他,連同他一直不曾開口、不願觸碰的秘密,但也不想要將他的皮囊全都撕掉,讓他露出一顆血淋淋而毫無遮掩的心臟。
說了這麼多,其實也就是因爲明白他在自己心中是無可替代的,所以不需要他太多的解釋就可以選擇重新接納。等到哪一天發現自己不愛了,恐怕自己也會立即轉身離開,也不會留下半句解釋。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你知道,即便你選擇的不是我。”我輕輕地說,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他知道我在說什麼,因爲即便說得再多,即便在我身邊呆得時間再長,只要取不回他自己的心,我都不會太高興。
我聽見他一聲輕微的嘆息,轉身,我義無反顧地朝我們來的地方飛去,身後,多情主和無情主的身影也隨之飛旋而上,地面上,絕情主和冷無缺的身影漸漸變成了一個點……
在無情主的指引下,我們找到了先前從陽間到冥界的入口,繼而也在無情主的施法之下回到了陽間。
本以爲穿越過去的地方會是錦清風的房間,卻沒料到腳下還沒站穩,身子就被一個人迎面給撞倒在地了。
“姑娘,你沒事吧?”還沒來得及叫疼,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有點耳熟。
“你怎麼回事?往哪兒站呢?這是你想站就站,想倒就能倒的地方嗎?給我滾遠點!”我正想回頭去看這說話之人究竟是誰,但還沒來得及回頭,身子猛地就被面前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給抓住了,還順勢就要往後扔。
“誒!小心!”身後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這一回我可聽仔細了,是錦清風!
剛和絕情主解開了誤會,這會又碰上了老朋友,心中說不出會有多高興了!我一個躲閃,避開了大漢的推聳,穩穩當當地轉過臉來面朝着錦清風,衝他露了一張笑臉,還順勢又躲過了大漢的一個拳頭。
“嘿!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身後,大漢的聲音有些急了。
“錦少爺,這大漢怎麼着沒長眼睛啊?”我並不回頭,只嘴裡笑着說。
錦清風輕輕一笑,笑得他身邊的微風都散發出了清爽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