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沁一向厚道,見長輩開口相問,哪能不回?
“我,我。。。”
“二哥,別打岔,祖母還沒說完呢。”謝涵攔住了謝沁。
張氏瞥了一眼鄭氏,“說起來你們有今天的好日子確實是借涵姐兒的光了,就是真傾全力給涵姐兒置辦一份嫁妝也不爲過。”
說到這,張氏特地停了下來,掃了一眼在座的這些人,見大部分人點頭了,臉上稍稍好看了些。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我不是一個偏心不講理的人,涵姐兒這孩子也仁義,早就跟我說了她不用你們大家操心,該置辦的一應物件她都置辦好了。所以我想說的是,既然我這孫女仁義,銀錢上你們虧着她些也就罷了,但做人上不能再虧着她了,家裡大大小小這麼多人,我老婆子今兒把話擱這了,以後你們誰要是合着外人一起來算計我這個孫女,我老婆子做成鬼都不會放過他的。”
“祖母,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麼?”謝涵不淡定了。
她是想到了她做的那個夢,儘管過去半年了,可她心裡時常有點不踏實之感,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就是啊,娘,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麼。”謝耕田幫着勸了一句。
他是怕鄭氏和謝耕山臉上掛不住,再怎麼說還有這麼多小輩在呢。
“都是一家人,我喜歡有什麼話說到明處,省得說我沒提醒你們。涵姐兒成親後,你們一個個都不許去麻煩她,別讓人家看了咱們的笑話,說咱們鄉下人不懂規矩。還有一點,元元還小,你們這些做哥哥嫂嫂的都幫着照看點,我年紀大了,精神也不濟了,有什麼想不到的你們這些做哥哥嫂嫂的得多想着些。”
“祖母放心吧,我們肯定會的。”謝沛先開口了。
只要不牽扯到銀錢,這點擔當他還是有的。
可是話又回來,謝沛還真不是自私摳門的人,只是他條件有限,家裡有四個孩子要養,偏孫氏又是一個把銀錢看得比較重的人,謝沛也不想因爲這些小事傷了夫妻感情,因此家裡的事情基本由着她了。
“就是,祖母從小就教導我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和大哥辛苦些多賺點銀子,三弟四弟五弟還有六弟幾個你們好好唸書,多考出幾個秀才舉子來也不枉長祖父和祖母教導我們一場。”謝沁說道。
謝澤、謝鴻、謝瀟幾個見此也紛紛附和,就連謝瀾也說要好好唸書要考狀元要護着姐姐。
“還是我這幾個孫子懂事。”張氏笑了笑,示意大家開動了。
飯後,一家子仍聚在暖閣裡,張氏、謝春生和兩個兒子兒媳坐在一起,再加上一個謝沛一個謝沁,六個人說着今年的收成說着飯莊的生意,也說着這一年的盤算,每個人的臉上都笑意滿滿的。
而謝澤則帶着謝鴻謝瀟幾個在玩投壺,謝瑩帶着第四代的幾個弟弟妹妹在丟毽子玩,謝涵本來正陪着三位嫂子說笑,忽然司畫急匆匆地走過來在謝涵耳邊低語了一句,謝涵聽了微微變色,起身對孫氏等人說道:“幾位嫂嫂慢坐,我出去一下就來。”
“出什麼事了?”葉慧心細,忙問道。
“沒出什麼事,就是高叔叔喊我過去跟下人們說幾句話,包個紅包。”謝涵笑着回道。
一旁的司書見了,忙給謝涵拿了一件大紅的織金錦面銀鼠毛裡的斗篷來,司寶則抱着一個手爐過來了,司畫忙去提了一盞燈籠,待司書替謝涵穿好斗篷,司寶把手爐放進了謝涵的手裡,幾個人簇擁着謝涵出去了。
剛出了暖閣的大門,高升和李福在外面等着,一行人徑直到了上房,司琴早已生好了幾個大火盆放在屋子的幾個角落了。
“到底怎麼回事?”謝涵看向了高升。
原來,今兒是除夕,謝耕田、謝耕山兩家都沒有空手來,每家都帶了點東西,都是吃的。
謝耕田拿的是十來只殺好的野雞以及半扇豬肉,此外還有謝沁在海寧收的一些幹山貨;謝耕山拿的是十來條凍魚和一筐凍蝦外帶一包燕窩。
由於是自家人,也沒有什麼禮單,又都是吃的東西,因此方氏便直接命他們把東西送去竈房了。
她倒是知道有一包燕窩,也知道鄭氏是吃不起燕窩的人,可還沒等她發問,鄭氏便說這燕窩是小月送她的,她吃過兩次覺得十分寡淡無味,放在家裡白可惜了,想着謝涵愛吃,謝涵離不開燕窩,便給謝涵拿來了。
這個解釋這麼合理,方氏聽了之後也就丟下這件事了。
謝涵的確是離不開燕窩的,她幾乎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吃一盞,可巧今兒是除夕,竈房的人忙着弄飯還沒去領料,見到有現成的,便用水發了些,打算燉出幾盞來晚上給大家宵夜。
說來也是巧,竈上的廚娘正坐在門檻上擇燕窩裡的羽毛時,旁邊的狗卻衝着她狂吠起來。
廚娘覺得有些奇怪,這可是從沒有過的現象,以爲狗也想吃燕窩了,便摸着這狗打趣了幾句。
燕窩燉好之後,廚娘正打算嚐嚐味時,那隻狗又過來對着她狂吠,並跳着打翻了她手裡的碗。
這下廚娘更覺得蹊蹺了。
想來想去,便找了高升家的,高升家的找了高升,高升嚇了一跳,想起謝涵交代他的話,便把司畫喊去了。
司畫沒有聞出什麼異味來,她命人找來一隻雞試了試,雞吃過之後一時並沒什麼反應,可過了一刻鐘後便有點蔫蔫的,倒是也沒死。
“這樣吧,先別驚動任何人,查查這燕窩的來源,還有,過兩天把這燕窩送去杜郎中瞧瞧。”謝涵很快做出了決斷。
說實在的,上一次鄭氏手裡多出來的那一千兩銀子謝涵就覺得不對勁,還有後來鄭氏和鄰居合夥買的莊子明明是賠錢的買賣,可那個鄰居卻偏偏原價把鄭氏手裡的股份買了回去,這可不是一筆小錢,謝涵怎麼想怎麼覺得這裡面絕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