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沒有去送顧鈺最後一程,謝涵到底還是有一點小遺憾,說俗氣也罷,說小人也罷,她就是想風風光光地站在顧鈺面前,把她兩世在顧鈺面前受的屈辱統統還回去。
“放心,有我在,我還能讓她安安心心地上路?”朱泓摟着謝涵親了一下,這才把當時的情形細細地跟謝涵學了一遍。
話說那天朱泓送走顧琰和常縉等人後,便命幾個宮女把顧鈺推進了屋子,隨後朱泓當着這幾個宮女宣讀了聖旨,顧鈺聽完聖旨之後倒是也冷靜下來了。
因爲她知道就是再哭,她也挽不回今天的敗局了,而她骨子裡的傲氣是絕對不允許她在朱泓面前示弱的,於是,她要求朱泓出去,她要沐浴更衣,就算死,她也要體面地離開。
可惜,朱泓沒有滿足她的這個願望。
“你方纔不是還想知道我家涵兒有什麼奇遇嗎?”朱泓故意挑起了方纔的話題。
“什麼奇遇?”儘管明知道朱泓是爲了打擊她才提起這個話題,可顧鈺還是忍不住迴應了朱泓,實在是她太好奇,太想知道這個答案了。
“說起來我家涵兒能有今天第一個該重謝的人的確是你,因爲你那一推,她落水了,高熱不退之下糊里糊塗地夢到了她母親,岳母教了她很多道理,而夢裡也還原了岳母的死,說是吃了你們顧家藥才死的,讓她當心些,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岳母叮囑她一定要讓她離開你們顧家,原本你那個惡毒祖母是不想讓她離開的,據說因爲你看不上她,嫌棄她,幫着說了不少話,老婆子才答應放她離開,是不是?”
朱泓的話喚起了顧鈺久遠的記憶,她想起來了,因爲那一推,謝涵第二天醒來之後的確向祖母說了一個夢,說夢到什麼血光之災,夢到她母親要來接她,因此她要回揚州看她父親等等,當時顧鑠因爲心疼她大病未愈,並不想讓她出門,的可她不幹啊,她是萬分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娶謝涵的,因此她極力勸祖母讓謝涵離開。
再後來,謝涵從揚州回來,說什麼也不想留在顧家,可就這樣,她還是擔心謝涵會嫁給顧鑠,因此還特地把消息透露給沈嵐,讓沈嵐去找謝涵的麻煩。
結果她是如願了,可誰知謝涵卻搭上了朱泓,一切的噩夢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如果當初她不多事,謝涵說不定就會留在顧家給顧鑠做妾,到時候她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
可惜,人生是沒有後悔藥的。
“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顧鈺挺直了脊樑,就算死,她也絕不想示弱半分。
“是不如何,本來我們也沒想拿你們顧家如何,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可你們顧家也太小瞧我了,明知道涵兒是我的妻,居然還一次又一次地欺負她,真當我朱泓是泥捏的?我要是不做點什麼豈不枉爲人夫?對了,你知道皇上爲什麼要處死你嗎?”朱泓換了一個話題。
“知道。”顧鈺點點頭。
顧琰雖不想讓她帶着對顧家的怨恨離開,但他還是說了些實話,把他和朱栩之間的協議告訴了她,顧鈺雖有不甘,可一想到她死能拉着夏貴妃和連漪墊背,又能奪了朱泓輔政的權力,給顧家留一條活路,也算是死得其所。
因爲父親答應過她,待顧家重整旗鼓,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謝涵和朱泓,一定會爲她和祖母報仇的。
當然了,這些話顧鈺是不會說出來的,她只是簡單地點點頭。
朱泓笑了笑,“我知道,你父親肯定是告訴你皇上要同時處死夏貴妃和連貴嬪,同時還給你畫了一張餅,可你不想想,你父親都被我送進了刑部大牢,他畫的那張餅還有用嗎?還有,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我是決計不會任由皇上殺夏貴妃和連貴嬪的,當然也不會讓他去組什麼內閣,換句話說,我要扶太子上位了,我要做攝政王了。”
“你。。。”顧鈺氣結了。
她也是糊塗了。
是啊,父親和祖母都下了大牢,她要被處死了,顧家還有希望嗎?
想到這,顧鈺繃不住了,眼圈紅了,精氣神也一下被抽走了。
朱泓當然不會就此放過她,“你什麼你,我可比你父親磊落多了,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要拿你和你父親來立威嗎?”
見顧鈺沒搭理他,朱泓圍着她轉了一圈,又道:“因爲他不該打我兒子的主意,作爲一個父親,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他還有什麼顏面苟活於世?也只有那種無能又自私的父親纔會用自己的骨肉去換取家族的前程。其實,說白了,不就是自己貪生怕死,所以纔想讓子女替自己去死嗎?可笑的是,偏還就有這麼多的傻子上當了。”
“你胡說,我父親纔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顧鈺一向以祖父和父親爲傲,自然是不能任由朱泓詆譭。
“是嗎?他若是不貪生怕死,爲什麼方纔不敢在皇上面前據理力爭?爲什麼會答應用你的命來換皇上同意他那個組內閣的協議?說白了不還是怕我會和你們顧家算賬嗎?你說說你,命不好也就罷了,眼光還不好,投生沒挑一戶好人家,嫁人也沒挑一個好人。對了,說到嫁人,我還得多幾句嘴,你說你們顧家也是,明明你一個大好的小姑娘,嫁誰不好,偏要讓你嫁一個跟你父親同齡的老男人,還要跟後宮這麼女人去爭一個老男人,嘖嘖,你還說他們不自私?這點你可比我家涵兒差多了,我家涵兒雖然父母早逝,可我那岳父岳母是把她捧在手心裡疼的,後來和我訂親後,我也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誰要讓她一時不好過,我肯定會讓對方一輩子不好過,不信,你們顧家且等着看吧,哦,不對,你沒機會看了。”
朱泓的話給了顧鈺最後致命的一擊,作爲女人,要說她不羨慕謝涵是假的,正因爲羨慕,這些年她少拿自己和謝涵做比較,越比較,她就越失落,曾經唯一的一點優勢,賢妃的頭銜如今也成了諷刺,因爲那個下令要處死她的人是她的丈夫,而那個點頭答應的人卻是她的父親,她的生身父親。
還有比這更可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