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搖了搖頭,臉上的憂色有增無減,抹汗說道:“而且,這件事不僅僅是賀少將軍知道了,好像來參加壽宴的所有人都突然知道了,都在議論此事。將軍要阿牛過來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環不由得大吃一驚,頓時說不上話來。
阿洛緊抱着香瑟瑟的手,幾分不安擔憂、幾分憤懣不平,咬牙道:“肯定是那明珠郡主撒播的!她自己嫁不出去,現在又來害我們家小姐!”
莫環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道:“這怎麼又跟明珠郡主扯上關係呢?”
阿洛慍悶反駁:“她看到了!她故意陷害小姐!剛纔她還幫助三皇子對付我們……”
“阿洛!”香瑟瑟喝住她,已經再三叮囑她了,這丫頭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莫環完全懵了,臉色微沉,盯着阿洛責問:“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莫環的臉色頓青頓白,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恨鐵不成鋼責備:“怎麼會這樣呢?我這要是怎麼跟你父親交代?這……這你二叔怕是要把我給休了!”
“二嬸,這是我的錯,我負責。”香瑟瑟知道這回事情真的鬧大了,這已經不是她個人幸福問題,而是護國公府的名譽問題。
莫環哭笑不得皺了皺頭,正想責備她不懂事,但緩和了一下情緒,輕拍她的手背溫笑道:“瑟瑟莫怕啊,這也不是很大的事情,二叔二嬸會給你找到好人家的。”
聽見她的安慰,香瑟瑟心裡倍感溫暖,她明白,這事的苗頭對準自己,自己日後姻緣路定然坎坷,但這也算是自作孽。這二嬸嬸不一樣,出了這樣的事,她要回去跟護國公府上下交代,還有那鐵面無私的二叔責備,壓力更大。
阿洛微咬下脣看了看莫環,試探問道:“二夫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回去嗎?否則小姐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讓我想想。”莫環低念着鬆開香瑟瑟的手若有所思向前走了兩步,若就此打道回府,怕會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說三道四;若不回去吧,怕又會生出其他事端來。
“二嬸,”香瑟瑟走上前來,輕摁她的手肘微笑道,“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留下吧。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事實而已,現在把話說開了,以後給我找婆家就不用遮遮掩掩,生怕被發現,不是嗎?”
莫環轉過頭來溫婉一笑,溫柔地揉了揉香瑟瑟的腦袋,微笑道:“好,待會你就坐在二叔二嬸身邊,不會有事的。我們瑟瑟如此乖巧,還怕嫁不出去嗎?”說着,她轉向阿牛嚴肅吩咐,“趕緊去跟將軍報告一聲。”
夜幕降臨,賓客陸陸續續入席,香瑟瑟隨着莫環來到宴園外,遠遠就看見香延臣那威武高大的身影,阿牛站在他身邊。
香延臣見他們來了,快步迎上去,正欲說話什麼,目光忽地落在香瑟瑟這身紫衣上,眉頭皺得深冷,睨向莫環責備:“怎麼給她穿這身衣服?”
“啊?”莫環被責問得忙然,她轉頭看香瑟瑟許久,才猛然想起有關“紫衣”的事情來了,頓時啞然無語,看着滿臉怒色香延臣,委屈道,“妾身忘了……”
“忘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以忘呢?”香延臣抖了抖粗濃的眉頭,橫鐵不成鋼責備,“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今天瑟瑟都被你帶成什麼樣子呢?”
看見莫環紅了眼圈,香瑟瑟連忙說道:“二叔,這事……”
“喲,虎威將軍和夫人怎麼堵在這不進去呀?”
納蘭明珠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香瑟瑟的話。
聞聲,阿洛轉過頭來恨恨地盯着走來的納蘭明珠,恨不得將這個小氣的女人生吞活剖。
納蘭明珠自然不把阿洛放在眼裡,她由侍女攙扶着,輕搖手中的羅扇,神態慵懶,嘴角噙着戲謔的冷弧笑道: “快開宴了。”
香延臣斂起怒色,客套迴應:“這便進去。”說着,他又在莫環耳邊低估一句,“要是待會出什麼岔子,饒不了你。”
莫環滿眼委屈卻不說話,只把香瑟瑟拉到身旁。
“二嬸,對不起。”香瑟瑟滿腔愧疚道。
“這哪是你的不是,你還年輕。是我不該讓你獨自行動,否則也不會惹出後來的禍端。”莫環輕聲道,雖然還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香瑟瑟聽出她話裡的責備和委屈,一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便沉默下來。
待納蘭明珠進去後,香延臣才帶着她們入席,香瑟瑟漠視周圍的人複雜的目光,恬然坐下。
剛坐下不久,太君還沒來就看見醉醺醺的聶雲庭手執酒壺搖搖晃晃走來,香延臣忽有不好的預感,莫環尤爲緊張,下意識緊牽着香瑟瑟的手。
其他人看見的聶雲庭,紛紛安靜下來,他們可不敢得罪這個小祖宗,雖然此人並非太子,但是十分驕縱,皇帝也奈何不了他,誰招惹了他,都沒有好果子。
聶雲庭揚起朦朧的醉眼左右環視,忽地瞥見了席上的香瑟瑟,嘴角旋即噙上一抹複雜的秘笑,跌跌撞撞向她走去。
莫環和阿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香延臣下意識握緊拳頭警惕以待。
香瑟瑟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也不做過多的掙扎,只是神色坦然地看着迎面走來的他。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轉落她身上,見她身上穿着紫衣,有人嘆息搖頭,有人幸災樂禍,更多的是擦亮眼睛看好戲。
聶雲庭距離香瑟瑟還有五步之遙的位置停了下來,他先是扯了扯自己身上華貴的紫衣,再睨向香瑟瑟,醉眼朦朧冷笑道:“你……勢要跟你本皇子扛到底是嗎?”
阿洛輕蹙眉心,看見他扯着身上的紫衣動作,下意識瞅了一眼香瑟瑟身上的紫衣,這回纔想到了端倪。這個聶雲庭十分蠻橫霸道,他酷愛紫色,終日身穿款式不同的紫衣,而且,同一場合,誰敢與他撞色,下場定十分悲慘。因此,京都之內,敢穿紫衣的人並不多,生怕不小心跟他碰上而遭害。
香延臣纔剛從座位上站起來,聶雲庭突然砸下手中的酒壺,衆人不約而同被嚇了一跳,阿洛忙走到香瑟瑟身邊護着。
他提起手來指向香瑟瑟,醉眼睨視衆人,打了一個嗝,一字一頓鄭重說道:“所有人給本皇子聽着,這個女人……呃……不知好歹跟本皇
子作對,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聶雲庭的頭號敵人!”
四下一陣哇然,但無人敢說話。
莫環的心忽冷忽慌,既不敢看香延臣也不敢看香瑟瑟。
對面的納蘭明珠倒是樂了,正中下懷,透心的涼快。
“三皇子……”香延臣纔剛開口,聶雲庭冷哼一聲轉過頭來盯着香瑟瑟,香延臣忙伸手護在香瑟瑟跟前。
聶雲庭盯着香瑟瑟,忽地陰險冷笑,打趣道:“這個女人是不淨之人……”話音未落,他眸色微斂,目光定格在香瑟瑟不鹹不淡的玉臉上,似乎從一開始,這個女人就一直襬出這副恬然自得的樣子,宛然一個局外人。
這種恬靜,讓他感到莫名的煩躁,酒精的催化作用更加厲害,他臉上的怒色越來越濃厚,盯着香瑟瑟忽地想到了什麼趣事,他把目光轉落香延臣身上,戲謔問道:“虎威將軍,這個女人還沒有婆家吧?不……”他忽地自個發笑,睨向香瑟瑟譏諷道,“她怎麼可能有婆家,誰敢要一個不淨之人?”
香延臣下意識緊握拳頭,莫環的頭壓得更低,阿洛緊咬牙根死死盯着聶雲庭。
聶雲庭掃視衆人,陰下寒眸問道:“你們當中,可有人願意娶她的?”
衆人紛紛別過臉去,不作任何迴應,畢竟三皇子和護國公府都是他們招惹不起的,面對這樣的局面,自保的方法就是隔岸觀火。
“沒有。”聶雲庭滿意大笑,再轉過身來看向陰晴不定的香延臣,戲謔道,“虎威將軍,沒有人敢要她,這樣吧,本皇子……”
“我娶她!”
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不,是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衆人恍然一愣,包括香瑟瑟,莫環愕然擡起頭來,聶雲庭甚是不悅皺下眉頭,納蘭明珠尤甚。衆人迅速循着聲音的源頭掃視,頓時吃驚不少。香瑟瑟也愣住了,竟沒想到是他們。
一個是站在內堂側的納蘭褚旭,一個是站在庭門邊的聶雲霄。二人聽見迭起的聲音也是各自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納蘭明珠先後看了看聶雲霄和納蘭褚旭,嘴角忽地輕蔑翹了起來,雖有幾分納悶,但好像想了趣事,目光在香瑟瑟和納蘭褚旭之間來回轉動,越發笑得陰險。
香延臣的神色更加暗沉,眉頭緊皺,頓時不知道該感激還是警惕,這兩個人絕對不是夫婿的好人選,忽略納蘭褚旭不說,這個五皇子無權無勢又體弱多病,嫁給他只能捱苦。
聶雲庭先瞟了納蘭褚旭一眼,再轉過身來晲向聶雲霄,腳步虛浮搖晃了會,輕蔑冷峭道:“怎麼的,沒有女人敢嫁你,竟然飢不擇食,來跟本皇子搶小妾?”
小妾?
衆人捕捉到這兩個字,思緒飛快流轉,很快讀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原來這三皇子打的是這個主意,將這堂堂護國公府的嫡女兒帶回去做小妾,再慢慢折騰她。
豈料半路殺出了兩個人,這會有好戲看了。
香瑟瑟納悶皺起眉頭,雖不知道納蘭褚旭和聶雲霄打的是什麼主意,但這個聶雲庭怕是難纏。
一天之內招惹了兩個最小氣的人,傷不起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