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正欲喝酒的香宜薛頓住了手上的動作,暗暗沉下眸色睨向納蘭明珠。
還在欣賞手中佳品的才子佳人旋即把目光在香宜薛和納蘭明珠之間來回轉動。
香瑟瑟眸色微緊,暗地盯着納蘭明珠。
納蘭明珠懶懶淺笑,看着香宜薛困窘的神情,甚是涼快,戲謔道:“聽說你們已經和離了……不,徐雲平已經把你給休了,那我們以後就不能稱呼你爲徐少夫人了。看你還笑得那麼開心,肯定不在乎這區區一個稱呼吧。”
衆人訝然一驚,紛紛把目光定格在香宜薛的身上,這事他們還真沒聽說,只是聽聞徐雲平出征在外罷了。
香宜薛握杯子的力度越來越沉,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不怒不笑。
香瑟瑟下意識握住她的手。
香宜薛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納蘭明珠故作擺出一副惋惜責恨的樣子,輕嘆道:“徐雲平也是我們的詩友,原以爲他雖相貌不凡、能文能武,深得不少女子癡迷,但也是個有當擔的男人。竟沒想到,他也會休妻呀。”
香宜薛緊咬牙根,越發握緊香瑟瑟的手。
玉屏前的葉留書下意識握緊三根琴絃,暗下眸色,冷冷道:“明珠郡主,這是論詩文、談風月的地方,不是說是道非的市井之地,你不是還沒出嫁嘛?”
聞言,衆人忍不住暗暗竊笑,沒想到這葉留書才華驚人,罵起人來不吐髒,還太挺帶勁的。
他這話嘛,一來諷刺納蘭明珠如市井長舌婦,口沫遮攔。二來諷刺她,年過二十,還沒找到婆家,連迎娶之人都沒有,憑什麼取笑被休棄之人。
納蘭明珠自然明白話中的諷刺,心中雖氣,但似乎還有更大的樂子,以至讓這諷刺在她耳邊如風一般不着痕跡一吹而過。
“我只是替宜薛不值罷了。”她滿臉不以爲然冷聲道,再刻意把目光落在香宜薛和香瑟瑟緊握的手上,她搖頭嘆息,若有意味道,“丈夫被人搶了,被矇在鼓裡,還對着情敵笑呵呵的。”
香瑟瑟察覺到納蘭明珠那諷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下輕顫。
香宜薛睨向納蘭明珠,薄怒,但依然沉默不語。
納蘭明珠對上香宜薛的鋒芒,幸災樂禍戲謔道:“怎的,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身邊的這位六妹妹香瑟瑟早就跟徐雲平好上了。”
衆人訝然一驚,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到香瑟瑟身上。
香瑟瑟神色不變,香宜薛卻下意識把手縮回去了。
葉留書看了香瑟瑟一眼,眸色頗爲複雜,他睨向納蘭明珠責備:“郡主,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納蘭明珠一臉無辜眨了眨眼眸,手執羽扇雙手交疊在一起,陰柔笑道:“這話可不是本郡主說的,徐雲平聽說香瑟瑟要成親了,不遠千里從戰場趕回來,這是事實。”
說着,她的目光刻意落在香宜薛身上,緊接着道:“現在他已經被押入大牢了。”
聞言,衆人再次吃了一驚,香宜薛馬上着急起來。
香瑟瑟眉心輕蹙,徐雲平棄戰事於不顧,她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卻沒想到被喜歡搬弄是非的納蘭明珠收到了風聲。
葉留書留意到香瑟瑟的神情,眸色微沉。
納蘭明珠再睨向香瑟瑟,冷聲道:“這女人雖是不淨之女,但是惹得三皇子、五皇子,還有我們旭王府那不懂事的納蘭褚旭爭個頭破血流,勾引男人的能耐豈是一般?徐雲平栽在她手裡又有什麼稀奇?她自從嫁到我們旭王府後,擾得家宅不寧,本郡主還納悶着,護國公府是怎麼教出來的女兒?”
“納蘭明珠你閉嘴!”香宜薛厲聲吼道。
衆人的心不由得抖了抖,幾位才女定下心神拿下發上的簪子默默放到案几的角落去,才子們也不再去碰那檀木香扇了。
與納蘭明珠相鄰的白若惜往香瑟瑟瞧去,見她神色恬靜,不禁對這個女人又多了幾分好奇。
“本太子以爲才子佳人的聚會只談風弄月,沒想到盡說些家長裡短。”
簾外突然傳來太子聶雲碑的聲音。
衆人啞然吃驚忙扭頭看去,隨後便看見聶雲碑帶着人走進來,除了與他並肩而行的納蘭褚旭,還有大皇子聶雲怒,三皇子聶雲庭和五皇子聶雲霄。
大皇子聶雲怒向來附庸風雅,也是梨園的常客。但是,其餘幾位皇子卻從不到這來,尤其是太子。
這太子,笑容溫和卻不失威嚴,身着黑色雲錦華服,袖口與衣領用金蟬絲線繡着祥雲,走動時,映着屋頂紗窗照射下來的陽光,可看見銀絲暗繡的蟒,既奢華卻不張揚,還顯威嚴。
與他並肩的納蘭褚旭墨綠長衣,如他嘴角那抹笑容,難辨明暗,彷彿攏住在他四周的光芒,形成詭秘的暗涌,看似無害,卻讓人莫名生寒。
聶雲庭神色傲慢,眼裡無趣,一如既往的奢華,身上的紫衣隱隱生輝,以至讓人直接忽略了在他身邊土衣瘦弱的聶雲霄。
至於聶雲怒,手執摺扇,墨發垂肩,白色裡衣外披藍色長襦,既不像聶雲霄的羸弱,也不像聶雲庭的傲慢,更沒有太子的威嚴,渾身文人風度,散發着皇室的貴氣,卻絲毫沒有皇子的架子。
一嚴一冷一傲一弱一不羈,風格各異的五人站到一處,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許久,他們才反應過來,連忙從座位起來。
太子聶雲碑輕擡手,微微淺笑,低沉道:“無須行禮,都坐着吧。本太子和幾位皇兄皇弟只是想來湊個熱鬧。今個兒只論風雅,不論身份。”
衆位才子佳人紛紛坐下來,葉留書忙讓了位置坐到藍衣男子身邊去。
太子走到玉屏前,往葉留書原本的位置坐下來。
白若惜下意識把目光落到聶雲庭身上,卻對納蘭褚旭溫笑道:“納蘭公子若不棄,可以坐在這裡。”
納蘭褚旭淡然微笑,拂袖到她的身旁坐下,下意識往對面的香瑟瑟看了一眼,見她的目光在太子和聶雲怒之間徘徊,他眸色微冷。
聶雲庭暗暗瞅了眼白若惜,眸色冷沉,與聶雲霄並排入席,又下意識往香瑟瑟瞧去,見她的目光在聶雲怒和聶雲碑之間徘徊,嘴角忽地噙上一抹詭秘的笑意。
白若惜見他的目光落在香瑟瑟身上,微咬下脣,隨手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聶雲碑掃視過去,見在座的各位都有些拘謹,穩沉笑道:“你們平常都有什麼樂子呀?該不會就在這裡吟詩作對吧?”
梨園的負責人華公子忙拱手說道:“回太子,我們每一次的樂子都不一樣。今天是‘尋曲’,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幾位皇子是否有興趣。”
“尋曲?”聶雲碑好奇低唸了聲,看向這藍衣男子求解。
華公子微笑解釋:“我們會定一個題目,然後作曲附詞,梨園各處掛滿了木牌子,牌子上便是不同的文字,我們把所需要的文字找出來拼湊成詞,在於曲奏和。當然,如果在尋找木牌子的時候,兩人碰上了都需要的木牌,那麼以對子爲賽
,誰贏了,誰可得這一牌子,另一個人只能繼續找。不過,有些文字並不多,所以,作詞需謹慎。”
聶雲碑琢磨了一陣子,歡喜笑說:“聽上去,挺有趣的。”
華公子輕挽藍色的寬袖,提起手來指向天花板垂吊的走馬燈,緊接着說:“兩人爲一組,贏了得賞,輸了該罰。這輸贏如何賞如何處罰暫時是秘密,但都以在這裡。”
“有趣!有趣!”聶雲碑連連笑道。
“瑟瑟,我與你一組。”香宜薛忽然抓住香瑟瑟的手腕沉聲道。
衆人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到這姐妹身上,神色各異。
“欲蓋彌彰。”納蘭明珠輕蔑低嗤冷笑,再輕搖羅扇睨向葉留書笑道,“葉公子,本郡主與你一組。”
不料,葉留書卻當作沒聽見,轉頭看向藍衣男子說道:“華兄,我與你一組。”
華公子眼角餘光瞅了瞅納蘭明珠,只好笑作點頭。
納蘭明珠頓時起得咬牙,剜了二人一眼。
見狀,香宜薛輕俏嘴角冷笑。
白若惜轉向納蘭褚旭溫婉笑道:“納蘭公子,你不介意與我一組吧?”說着,她眼角餘光再次暗暗往聶雲庭瞧去。
納蘭褚旭淺笑道:“在下向來不通風雅,承蒙白姑娘不棄。”
聶雲庭陰下眼眸,抓起酒杯一飲而盡,睨向身旁的聶雲霄冷冷道:“不必再東張西望,本皇子不嫌棄你,是你的榮幸。”
白若惜看見他這個表情甚是歡喜,再衝納蘭褚旭溫婉微笑。
待衆人定完組後,藍衣男子轉向聶雲碑恭敬道:“太子殿下,題目由您來定,如何?”
聶雲碑琢磨了會,點點頭微笑道:“那就夏蟬吧。”
各位才子佳人思索了一會兒,便各自有了靈感,分工合作或是作曲或是填詞,紛紛下筆,然後迫不及待往院子外走去。
香宜薛緊牽着香瑟瑟的手沉默走了好一段路,待到無人處,才輕聲問道:“他真的……回來找你呢?”
香瑟瑟沉默不語。
香宜薛冷冷一笑,頓時紅了眼圈,鬆開她的手,冷笑自嘲道:“我早就知道……每次回到護國公府,他都會特別開心,不因爲別……”
“二姐姐……”香瑟瑟纔剛低唸了聲,香宜薛把剛纔所作的詞塞進她手裡,大步走去,冷聲道:“不管怎樣,都不能讓護國公府丟臉。”
香瑟瑟見她走遠,停在原地輕嘆一聲,沒有說話,轉身走去,卻看見了似乎在刻意等候自己的大皇子聶雲怒。
她看了一眼他手上袒露的詞,再晃了晃自己手上摺疊的紙張,微笑道:“大皇子,不可露詞,否則別人會把你所需要的文字藏起來。”
聶雲怒下意識看自己手中詞,忙把紙條疊起來,恍然笑道:“本皇子都差點忘了這回事。”
香瑟瑟淺淺一笑,與他擦肩而過。
雖然匆匆看了一眼,但是,這大皇子的詞曲造詣的確厲害,雖是夏蟬,但所作之詞大氣磅礴,所用之詞又是極爲刁鑽,與他文字相同的人應該不多,的確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聶雲怒扭頭向後瞧了瞧她遠去的倩影,在心裡默唸:“這女人雖相貌平凡,但那雙眼睛卻比任何一個都要聰慧,怪不得褚旭也被她折磨得焦頭難額。”
另一邊,白若惜和納蘭褚旭並肩而行,沉默許久,白若惜輕聲問道:“阿旭,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以前。”
察覺到他略帶訝然的目光,她忙低下頭去羞澀問道:“你不會介意我這樣喊你吧?”
納蘭褚旭凝視了她一陣子,收回目光,淺笑道:“當然不介意。”
白若惜再輕擡眼眸,溫婉道:“你還沒回答我了,在我失去的記憶裡,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怎樣認識?納蘭褚旭在心裡默默詢問自己,至今回想起來,那似乎只是一個夢,只有他一個知曉的夢罷了。
收回思緒,他莞爾一笑,反問道:“爲何這樣問?”
白若惜低下頭去,輕拽手帕,掩飾笑道:“只是突然想知道。”沉默了一會兒,輕擡眼眸,不敢看他的眼睛,凝視着他的眉毛,若有意味道,“現在問……還不算太晚吧?”
納蘭褚旭凝視了她的眸子許久,提起手來輕碰她的髮鬢。
白若惜情不自禁躲開了他的手。
納蘭褚旭把手收回自然垂在身側,莞爾淺笑道:“不晚。但是,與其糾結過去,倒不如向前看。”
白若惜擡眸看他,抿脣淺笑,再提起手中的紙張說:“那我們先把所需木牌找出來。”
香瑟瑟琢磨迴廊處垂掛的木牌,慢步前行,纔剛轉過拐角就被撞了一下,“吖……”她踉蹌倒退兩步,手中的紙張飄落地上。
“喲,這香宜薛被休下堂還寫得一手好詞,護國公府的女人,真是不耐呀。”納蘭明珠撿起地上的紙張戲謔笑道。
香瑟瑟伸手要奪回,納蘭明珠連忙將紙張藏到身後倒退兩步,再把上邊詞細細琢磨,睨向香瑟瑟冷聲道:“本郡主以爲你這小賤人只是嘴上不饒人,沒想到勾引男人也一手,連自己的姐夫都不放過。”
“郡主說夠了吧。”香瑟瑟一手奪過她手裡的紙張,轉身就走。
納蘭明珠睨向她的背影冷聲叱喝:“在浠水湖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別以爲本郡主不知道你跟聶雲庭是一夥的,否則,他怎麼會去救你?小賤人,你走着瞧!”
香瑟瑟懶得迴應她,快步走去。
一炷香後,衆人回到了廂房裡頭,聶雲怒一臉晦氣拂袖而坐,他自認用字精闢,卻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臨時修改,也只是匆匆湊合。
納蘭明珠的臉色也不好看,因爲湊不足字眼,也是臨時作了修改。
她暗暗剜了香瑟瑟一眼,心裡甚是納悶,她明明把香瑟瑟所需的字眼藏起來了,爲此還顧己失彼,竟沒想到她還能把香宜薛所作的詞找齊了。
聶雲怒往納蘭明珠多餘的字眼一瞧,才知道那竟然都是自己原本所需的,沒想到全被她捷足先登,他咬咬牙,只好沉住氣,臉上笑意依舊,心裡卻默默把她給記住了。
香瑟瑟愜意把手中的酒飲盡,剛纔被納蘭明珠碰撞,是故意把手中的紙張弄丟的,因爲那並不是香宜薛所作的詞,而是她把聶雲怒的詞默寫下來了。
各組人把所作的詞用木牌列好之後,一邊彈奏自己所作的詞,一邊吟念。
雖然納蘭明珠和聶雲怒的文采不凡,但因爲詞眼不足,以至失了風采。
香宜薛因爲徐雲平的事情,所作之曲也是平平。
白若惜倒是贏得不少喝彩聲,人人稱讚。
最後顯露才藝的是葉留書,衆人甚是期待,豈料,他這一組卻主動認輸了。
於是,白若惜和納蘭褚旭得了一雙心有靈犀玉佩,而葉留書這一組被罰做一件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衆人甚是期待這兩位聞名京都的大才子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
就由我先來吧。”葉留書溫沉道了句,指尖輕撥琴絃,深眸處傾瀉柔情。
出人意料的是,這葉留書不僅所奏之曲情意綿綿,所作之詞更加纏 綿哀怨,此人向來潔身自好,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但奈何詞曲精妙,隨述說情愛之意,卻一點都不庸俗。
“好!”席上的人禁不住鼓掌喝彩。
納蘭明珠輕蔑冷哼,睨向葉留書戲謔問道:“彰顯這曲,這詞,就是你一直想做的?”
難道此人平日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暗地裡卻一直想着污穢之事。
白若惜迷惑問道:“葉公子作得一首好曲,爲什麼認輸呢?”
葉留書怪不好意思低頭笑笑,目光往某處瞧了一眼,抱歉道:“委屈華公子陪我受罰,只因我想成親了。”
衆人訝然一驚,這個發誓終身不娶的男人,竟然說他要娶妻了,而且還要用這種方式來宣佈。
“葉留書竟然說他想要成親!”
“你說要成親?”
“你不是發誓說終身不娶嗎?”
“你真要成親?”
“那家閨秀入了你大才子的眼?”
席上疑問紛紛四起,葉留書沉沉吸了一口氣,若有意味道:“之前不娶,只因今生認定之人早有所屬,現在想娶,只因我想好好守護她。”
說着,他深呼吸,把目光落到香宜薛身上,懇切問道:“宜薛,自從那年夏,在梨園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我今生要尋找要守護的人。我可否有機會,好好地守護你,照顧你?”
聽見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香宜薛訝然看着他,久久說不上話來。
納蘭明珠看在眼裡甚是氣憤,在衆人驚喜的歡呼聲中,憤然離去。
宴會散後,白若惜說要給太君買些東西,讓納蘭褚旭送香瑟瑟回府,便先行離開了。
聶雲庭追上白若惜,抓住她的手腕進入小巷,將她逼到牆角,不悅責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若惜看着他薄怒的臉,冷笑一聲反問:“我不是說了嗎?我要做你最優秀的棋子。”
聶雲庭二話不說直接吻上她的脣,白若惜緊摟着他的脖子迫切迴應他的索要。
聶雲庭狂熱地佔有她的美好,帶着粗野的喘息聲,迫不及待將她抱起來向最近的酒樓廂房趕去。
一陣翻雲覆雨後,聶雲庭從帳中伸出手來扯過自己的衣服,白若惜輕挽紗帳,把軟若無骨的手輕搭在他的手背上。
聶雲庭沉沉吸了一口氣,低沉道:“回去吧。”
“哪裡?”白若惜凝視着他的臉呢喃。
“你知道。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聶雲庭推開她的手,再穿上自己的衣服。
白若惜盯着他無情的背影,繞過他,穿上自己的衣服,背對着他冷聲道:“納蘭褚旭喜歡我,我可以利用他的感情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我讓你回去!”聶雲庭抓住她的手腕,竭斯底裡吼道,“你爲什麼非要踐踏自己?”
白若惜忽然落淚,回過身看他冷怒的樣子,哽咽道:“自從遇上你,我再也高貴不起來。是你讓我不停踐踏自己。我只要你愛我!給我一個承諾!”
聶雲庭狠狠緊抓她的手腕,差一點沒將她的骨頭擰碎,微閉眼睛甩開她的手,別過臉去冷聲道:“你沒有做棋子的能耐。”
白若惜盯了他許久,咬牙道:“我會證明給你。”說罷,她抹着淚跑了。
第二天,京都的大街小巷瘋傳這兩件事,一是葉留書向香宜薛求婚,早已把香宜薛被休的事情蓋了過去;二說的是香瑟瑟不知廉恥勾引自己的二姐夫,不少憎恨小三的婦孺天天在背後咒罵她。
旭王府內對香瑟瑟的議論聲更多,加上之前的事情,對與她有關的人和事都嗤之以鼻。
而香瑟瑟本人呢,似乎完全沒有外邊的謠言所困擾,看完手中的帖子,眉頭輕皺,輕聲問道:“阿洛,啞奴還沒回來嗎?莊老闆那邊可有他的消息?”
“沒有。”阿洛失落應了聲,又看着她手中的帖子,着急問道,“小姐,這三皇子又邀請你,會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呀?”
香瑟瑟不以爲然前笑道:“他是一個泡在爭鬥漩渦裡的人,若沒陰謀,怎麼會向我下帖呢?”
“那你可萬萬不能赴約!”阿洛心急如焚道。
香瑟瑟低眸看着手中的帖子,若有所思,輕搖頭道:“他這一次堂堂正正地約我,若我不赴約,他定然會自己找上門來。蓬萊山莊是莊少清的地盤,無礙,我順便去打探啞奴的消息。”
“阿洛陪你去!”阿洛忙抓着她的手說。
香瑟瑟輕拍她的手背微笑說:“不了,三皇子陰險狡詐,你留在這,若我有什麼不測,你還能救我,不是嗎?”
“嗯。”阿洛無奈應聲,只求啞奴快點回來了。
來到蓬萊山莊外,香瑟瑟纔剛下馬車就碰上了從裡邊出來的葉留書,她迎上去微笑問道:“葉公子,你和我二姐姐的婚事談得如何了?”
葉留書別過臉去冷聲道:“現在徐雲平被抓進了大牢,宜薛正擔心着,我不想強迫她馬上接受我,我會慢慢等。”
香瑟瑟輕點頭沒有說話。
一會兒,葉留書轉過頭來冷眼看着她責問:“香瑟瑟,當日你特意找上我,跟我說有關宜薛的事情,還鼓勵我向她坦白心跡。你是真心爲了我和宜薛呢?還是想掩飾你自己的醜事?”
“我有什麼醜事?”香瑟瑟無奈反問。
“你跟徐雲平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葉留書冷聲道,噎了噎氣,他再冷聲警告,“我不管你跟徐雲平有沒有關係,但是,這段時間我希望你不要再靠近宜薛,不要再往她身上耍心眼。”說罷,他冷厲拂袖走了。
香瑟瑟無奈低笑,也懶得解釋什麼。
到了蓬萊山莊的廂房,聶雲庭已在這裡等候,看他的神色似乎比上一次還要嚴肅。
香瑟瑟把門敞開,站在靠近門邊的位置。
聶雲庭沒有理會她的警惕,倒上兩杯酒,沉聲說道:“你我都是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那本皇子就開門見山。今天約你到這來,是請你爲我辦一件事。當然,本皇子會還你一個有用消息。”
“請我辦事?”香瑟瑟稍帶訝然問道。
聶雲庭點點頭沒有看她,指尖輕碰杯沿,目光有些深沉,沉默了會,若有意味道:“讓白若惜離開旭王府,讓她回到該去的地方。”
說着,他擡起眼眸對上她打量的雙眼,端起酒來向着她,微笑道:“相信以你的聰慧,這事不難。”
香瑟瑟看見他這抹笑,微訝,此刻的他目光懇切溫和,笑容裡沒有絲毫的算計意味,反而添了幾分討好。
她原以爲此人無情,卻沒想他爲了白若惜,願意放下 身段來請她辦事。
她慢步走過去,接過聶雲庭送來的酒,並沒有喝下,而是把酒杯擱在桌面上,試探問道:“你既然在乎她,又何必傷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