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褚旭回過神來,提起手捋順香瑟瑟披散的頭髮,低沉道:“待會你就不用出去迎接了,我就跟太君說你這幾天身體抱恙,你這幾天安心留在這裡,不用擔心十五的事情。”
“可是,我想出門。”香瑟瑟輕聲低念。
納蘭褚旭旋即沉了臉。
香瑟瑟鼓了鼓泡腮,別過臉去倔強道,“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讓我去辦。”納蘭褚旭冷聲道,她纔剛回過頭來,他冷着臉說道,“要麼讓我辦,要麼過幾天再辦。”
香瑟瑟微咬下脣盯了他許久,輕聲道:“大夫人準備給三少爺定一門親事,上官家的二小姐。我……”
“這門親事不能成。”納蘭褚旭冷聲道了句,走下牀,從衣櫥拿出衣服,一邊整理衣冠一邊說,“這事我會處理。”
許久沒聽見迴應,他回過頭來卻看見那人兒又睡下了,他走回牀邊,探眸看她輕聲問道:“不問爲什麼?”
香瑟瑟仍背對着他,冷嗤一聲道:“反正在你這裡,我沒有反駁的資格,我自認也沒有抵抗你蠻橫的能力。”
納蘭褚旭輕哧一聲,坐到牀邊輕撫她的腦袋,歡喜笑道:“你有這個覺悟最好不過了,記住,以後夫君的話就是天,不得違抗。”
香瑟瑟緊蹙眉心,氣急敗壞拂開他的手,掀開被子坐起來,纔剛想破口責罵,就被他擁入懷中給吻上了。
她擰緊眉頭,使勁拍他的肩膀,豈料他吻得更狠,直接把她給撲下去了。
旭王府等人盛裝在府外等了許久,纔看到兩輛馬車徐徐到來,隨行的人不多,只有跟在馬車旁的六個護衛,個個身材挺拔,面目煞冷,讓人望而生畏。
馬車停在旭王府前,等候的衆人連忙俯首躬身參拜:“恭迎穹戈夫人!”
許久,馬車裡探出一雙芊芊玉手將帷簾拉開,貌若芙蓉的玉臉展現人前,偷偷擡眸瞧去的人微微吃驚,沒想到這穹戈夫人已年過半百竟然還如少女般甜美豔麗。
再過一會,帷簾挽起,卻見少女身旁坐着一個略有幾根銀絲的老婦人。
這老婦人雖已昏黃,但仍可察當年的卓越風姿驚世容貌,桃花雙眸深不見底讓人無處可察其心思。
只是,過了許久,穹戈夫人也沒有下馬車,衆人也不敢擅自擡頭。
沉默了好一陣子,陪坐在穹戈夫人身邊的侍女冷聲道:“昨日我們穹戈夫人剛到京都,本想與民親近,豈料,有幾個妄稱出自旭王府的紈絝子弟前來打擾,還狂妄地往館子裡砸污穢之物。”
衆人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其中身穿藍衣綠衣的兩個男子尤甚。
老王爺忙說道:“我旭王府得皇上重用,樹大招風,難免有些鄉間小兒冒充鬧事。”
“是嗎?”馬車裡的穹戈夫人冷冷道,“本宮怎麼瞧着有兩個人頗爲眼熟呀?”
話音剛落,羣中的兩人抖得厲害,撲通跪了下來。
衆人被嚇了一跳,老王爺等人旋即沉了臉盯過去。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你們……”穹戈夫人輕哧一聲冷冷道,“是怎麼呢?”
跪在地上的兩人臉色煞白拼命磕頭求饒:“求穹戈夫人饒恕……求穹戈夫人饒恕……”
二人的父母皆是一驚,忙跟着跪下來磕頭求饒。
“你這兩個逆子……”老王爺沉下臉冷聲斥責,“來人,將他們拉下去杖責三十!”說罷,再轉向馬車的方向,躬身道:“穹戈夫人,老夫教孫無方,
多有冒犯,請恕罪。”
穹戈夫人臉無怒色,若有意味提醒:“旭王府沐浴皇恩,你們的一言一行都與陛下息息相關,樹大容易招風,更加需要注重自己的品行。”
衆人不約而同屏息躬身說道:“我等謹遵穹戈夫人的教誨,日後定謹言慎行,不敢有所逾越。”
“平身吧。”穹戈夫人這才沉聲道。
衆人屏息擡起頭來,但不敢直視。
穹戈夫人緩慢掃視過去,許久,才淡淡問道,“哪一個是納蘭褚旭呀?”
衆人旋即眸色微斂,悄然稍作低頭,下意識往納蘭褚旭瞧去。
站在老王爺身邊太君神色略帶迫緊,不安地細細打量穹戈夫人的神色。
納蘭褚旭斂了斂眸底的鋒芒,邁步走上前來,覆手在前,淺笑道:“在下乃納蘭褚旭。”
穹戈夫人上下打量了納蘭褚旭兩眼,見他身着墨綠衣裳,雖不是最華貴的衣料,然通身的凜然氣息卻爲他憑添了與生俱來的氣質,讓這身衣服貴而不俗。
許久,她若有意味笑道:“嗯,果然英姿綽約,儀表不凡,怪不得深得陛下看重。”
說着,她把手搭在侍女的手心處,拿過放在身旁的小錦盒,看向納蘭褚旭說:“聽說你智慧非凡,有過人的本領。本宮這裡有一個雪魄寶石,乃先皇所賜,本宮一直將它帶在身邊。這次回到京都,太子喪事未過,本宮不想打擾陛下,所以沒有從宮中要來守衛。這顆血魄寶石暫時交由你保管,待本宮離開時再取回。如何?”
納蘭褚旭淡若淺笑,輕作點頭說:“承蒙穹戈夫人誇獎,褚旭定當竭力辦妥此事。”
“很好。”穹戈夫人穩笑應聲,旋即把錦盒打開,瞬間異彩綻放。
衆人早就聽聞這顆雪魄寶石十分奇特,終年蒙着一層薄薄的冰霜,着手卻不冷。
今日難得一見,忙仰長脖子探眸看去,只看見盒中安放的寶石蒙着一層薄薄的冰霜,但仍掩蓋不了它閃耀的亮光。
一會兒,穹戈夫人把錦盒交給納蘭褚旭。
納蘭褚旭雙手接過錦盒將其合上,微笑點頭。
衆人禁不住噎了口唾沫,恨不得拿過寶石把玩。
這回,另一輛馬車有了動靜,衆人紛紛把目光轉過去,他們早就好奇除了穹戈夫人外還有誰一起來?
許久,馬車裡頭探出一隻金絲長靴來,露出半角紫衣,隨後馬車裡走下來一個人。
衆人頓時大吃一驚,納蘭褚旭眸色微冷很快又恢復過來,從馬車走下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前不久被禁足的聶雲庭。
“無須驚訝,”穹戈夫人扶着侍女的手走下馬車來,看着向自己走來的聶雲庭,溫笑道,“陛下怕本宮住在旭王府不習慣,特意讓庭兒來相伴。”
衆人低頭不敢語。
事實上,他們都知道這個穹戈夫人雖然遠在雲京,但是對這個聶雲庭格外寵愛。也正是因爲穹戈夫人對聶雲庭的喜愛,陛下才會一次又一次格外恩赦聶雲庭,宮中的人也都不敢爲難他。
聶雲庭來到穹戈夫人身邊,冷沉眸色暗暗向納蘭褚旭睨視而去,旋即勾起一抹挑釁的冷笑。
陪在太君身邊的白若惜,看見聶雲庭可以正大光明出來了,心中暗喜,但也不敢表露。
她下意識往身後的人羣掃看,這才發現沒有香瑟瑟的身影。
進了府後,其他人衆星拱月似的圍着穹戈夫人恭維。
太君稱年紀大了不宜相陪,便讓納蘭褚旭和白若
惜扶自己回緣境。
回到緣境後,待白若惜出去沏茶,太君眉頭輕皺,心懷不安看向納蘭褚旭,憂色匆匆道:“這個穹戈夫人一來就給我們下馬威,來者不善呀。我看得出來,她這一次是針對你來的。陛下將太子一事交由你查辦,三皇子嫌疑最大因此入獄,一定對你記恨在心。”
說着,她看了看他拿在手中錦盒,謹慎提醒:“這雪魄寶石她既然一直帶在身邊,又何須特意讓你保管?這段日子,你必須萬事小心。尤其看穩這顆寶石,千萬不能有任何差池。”
“奶奶放心,旭兒知道了。”納蘭褚旭淺笑迴應。
太君再琢磨了會,收回思緒看向他問:“瑟瑟呢?今天怎麼沒看到讓她出迎?”
納蘭褚旭連忙回答:“瑟瑟她感染風寒,不宜以病容相迎,我讓她留在屋子裡。”
太君皺了皺眉頭,低沉問道:“昨天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病呢?”
白若惜正好走到屋外,下意識止住腳步。
太君挑起眼眸,若有意味冷聲問道:“她是真病呢?還是假病?怎麼若惜纔剛搬過去她就病了?”
納蘭褚旭輕作點頭解釋:“都怪旭兒不好,昨晚任性帶她去騎馬,衣服單薄,過分操勞,讓她感染了風寒。”
太君聽見這話頓時不知道該羞還該惱,輕哧一聲,再沉下臉嚴肅道:“趕緊請大夫來瞧瞧,穹戈夫人這纔剛到她就病了,怕被人說閒話。”
納蘭褚旭點頭不語。
屋外的白若惜聽到這話,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東西,回想昨晚看到納蘭褚旭抱着衣衫不整的香瑟瑟從房間裡出來。
越想越恨,她在心裡恨恨唸叨:“狐狸精,表面裝得可真好,內裡齷蹉之際,勾引男人的手段不比青樓妖娥差!”
屋內沉默了一陣子,太君略帶詭秘看了兩眼納蘭褚旭,輕聲問道:“旭兒,你們都快成親大半年了,她的肚子還沒有動靜嗎?”
納蘭褚旭輕扯嘴角微笑,沒有回答。
太君嚴肅起來,鄭重提醒:“你的好幾個哥哥弟弟早就開枝散葉了,現在連維美、北峰都準備成家立室了。你得加把勁,否則被人笑話。她的身子若不行,奶奶給你再找幾個好姑娘。”
“奶奶這事不急。”納蘭褚旭無奈淺笑道,“我還想跟瑟瑟單獨處些日子,孩子以後再要。”
太君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凝暉堂這邊,靈隱回到屋子裡,馬上向香瑟瑟彙報:“回少奶奶,穹戈夫人才剛到旭王府就給了一個下馬威,杖責了六爺和五爺的兒子,還把先皇賞賜的雪魄寶石交給公子保管。此外,除了三皇子陪同穹戈夫人一起入住旭王府。”
“三皇子也來了?”香瑟瑟迷惑低唸了聲,“他不是被禁足嗎?”
心想這謀害太子的大罪,怎麼能輕易脫身?
“奴婢不清楚。”靈隱輕搖頭,頓了頓,再補充一句,“早就聽聞這穹戈夫人對三皇子不一般,就好像太君對公子一樣。儘管三皇子還是戴罪之身,但只要穹戈夫人說一句話,陛下也會網開一面。”
香瑟瑟眉心輕蹙,纔剛回京都就直接奔旭王府來下馬威,莫非他們是衝着納蘭褚旭來的?
琢磨了會,她試探問道,“三皇子的臉色看上去如何?”
“他很好。”突然傳來納蘭褚旭低冷的聲音,書房內的兩人不約而同扭頭看去,納蘭褚旭冷步走進來睨了靈隱一眼。
靈隱會意,連忙退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