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願二字,讓晉王神情變得更爲嚴肅。
“承隆三年,春夏無雨,禾苗枯萎,秋日顆粒無收,又遇蝗災,飢黎鬻妻賣子流離死亡者多,其苦不堪言狀。”
“家祖父、家父雖開倉施粥救人,然杯水車薪,所救者不過百不足一。”
“看着那些餓得瘦骨伶仃的災民,家父就說,若是有那種耐旱,不懼蝗蟲,又量多,能飽腹的糧食就好了。”
“家父在生時,就常買各類種子來種,而今我只是遵行他的遺願而已。”
姜長寧所言,基本屬實。
晉王聽罷,感慨地讚道:“岳父仁義,有大愛。”
“王爺,我覺得紅薯就是家父要找的那種糧食,可是要怎麼推廣呢?”姜長寧蹙眉,面露難色。
“晉王妃,你可以指使晉王辦事的。”晉王笑道。
姜長寧噗哧一笑,“可是晉王要好處要得太狠,晉王妃給不起啊。”
“晉王很大度,準你賒賬。”
“請晉王安排人和鄭老大去商談如何種植紅薯的事吧。”姜長寧會把這事說出來,爲得就是讓晉王去推廣。
紅薯吃多了,雖燒心,但總好過餓肚子。
夫妻又說了會子話,就手牽手,去廊下散步。
小半個時辰後,婢女過來稟報,熱水準備好了。
姜長寧先去沐浴,褪了衣裳才發現,手臂上滿是青紫痕。
秀蘭驚問道:“王妃,您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學滑冰時,晉王爲了不讓她摔太多次,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
她本就膚白如雪,這會子看了,自是觸目驚心。
“沒事,這些過幾天就會消的。”姜長寧不是太在意的道。
秀蘭輕輕地碰了碰,“是不是很痛啊?”
“不痛。”姜長寧扯了下嘴角,不碰還好,觸碰還是有點痠痛的。
“早知就往水裡放消淤丸了。”秀蘭懊惱地道。
“用不着,等我沐浴後,擦玉肌膏,好了,你出去吧。”姜長寧沐浴是不要婢女在旁邊伺候的。
在姜長寧沐浴的時候,晉王吩咐常有山,“讓蘇黃明天去書店見我。”
“是,王爺。”常有山領命而去。
過了會,姜長寧沐浴出來,秀蘭拿着玉肌膏給她擦。
晉王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也是一驚,“怎麼會這樣嚴重?”
“沒事,看着嚇人,其實不痛的。”姜長寧笑道。
晉王淨了手,拿過秀蘭手中的玉盒,“我來吧。”
“王爺去沐浴吧,太晚了,夜深天寒。”姜長寧勸道。
“我不怕冷。”晉王堅持要給她上藥,挑眉,“再說,這傷是我弄出來的,我得負責。”
每次歡好後,姜長寧的腰間,都是他的指痕。
“王爺!”姜長寧嬌嗔地喊道。
丫鬟在旁呢,說什麼渾話?
秀蘭本來在幫姜長寧拉着衣袖,這會趕緊低着頭,退了出去,她還是別打擾王爺王妃相處了。
“我的寧寧啊,這肌膚吹彈可破,嬌嫩的,我都不敢使大力。”晉王一語雙關。
姜長寧羞惱地瞪他,“擦藥,別說話。”
“是,遵命。”晉王一本正經地道。
“油腔滑調的。”姜長寧擡腿,輕踹了他一下。
晉王一把抓她的腳,“讓我看看,這腿上有沒有傷。”
“別鬧,我好累。”姜長寧打了個呵欠。
晉王看她臉帶倦色,知道今天吃不上肉了,專心給她擦好藥,“去睡吧。”
“你快去沐浴吧。”姜長寧催促道。
晉王去了浴室,姜長寧進了臥房,一躺下,就睡着了。
沐浴回來的晉王,沒有吵醒她,將人摟入懷,也沉沉睡去。
夜半,晉王被熱醒了,發現姜長寧發起了高燒,燒得小臉通紅,“寧寧,醒一醒。”
晉王喊了幾聲,都沒有把姜長寧喊醒,趕緊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守夜的漱翡聞聲趕了過來,隔着屏風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王妃病了,讓人馬上出府去請太醫。”晉王急切地道。
“是。”漱翡急忙出去叫了人,又急忙進來看姜長寧。
知道姜長寧發高燒,她又出來,打了雪水來,把帕子浸溼,擰得半乾,覆蓋在姜長寧的額頭上。
“我來。”晉王拿起另一塊帕子,浸了雪水,幫姜長寧擦拭冷擦腋窩、手臂、手心和腳心。
這種降溫的法子,起了一點作用,姜長寧的臉看起來沒有先前那麼紅了。
過了半個多時辰,常有忠把薛太醫帶了進來。
薛太醫行禮道:“給王爺”
“行了,沒那麼多規矩,快給王妃診脈。”晉王眉頭緊鎖,他感覺姜長寧的溫度又上升了。
薛太醫連忙上前診脈,又看了看臉色,道:“王爺,王妃這是風寒入體,束於肌表,故發熱無汗,加之王妃本身體弱,脈反沉。”
“不必說這些醫理,開藥給王妃服用,不能讓王妃再燒下去。”晉王沉聲道。
姜長寧會風寒入體,應是今天在冰場呆的時間太長。
晉王懊惱不已,他是男子,不懼寒冷,可姜長寧本就是嬌嫩如花的女子,那裡受得住。
薛太醫開了藥方,常有忠又領他去府中的藥庫抓藥。
藥熬出來還需要時間,縱然晉王再心急如焚,現在也只能繼續幫姜長寧用雪水擦拭身體,來降溫。
過了兩刻鐘,藥送進來了。
薛太醫沒敢離開,也跟着進來,道:“王爺,只要王妃發汗,明天一早就可以退燒。”
“薛太醫今兒就暫居在本府內吧,等王妃退了燒再說。”晉王說道。
“下官無所不從。”薛太醫不敢有異議。
拂翠進來,引薛太醫到一進的偏房住下。
秀蘭把藥餵給姜長寧喝,萬幸,姜長寧雖燒得迷迷糊糊的,但還會吞嚥。
次日清晨,姜長寧的高燒退了下去,醒來覺得頭暈乎乎,全身痠痛,她以爲是久不運動之人,突然運動的後遺症,沒怎麼在意。
扯動鈴鐺喚人,進來的卻是晉王。
訝然問道:“你今天”
怎麼喉嚨這樣乾澀?
“醒了?”晉王走到牀邊,擡手去撫她的額頭。
“你今天怎麼沒去上早朝?”姜長寧把剛纔的問題問了出來。
晉王將她垂在額上的碎髮挽去耳後,柔聲道:“你生病了,我不放心,就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