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
那位表哥比阿九臉還紅,連忙擺手,面前俏麗的小姐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都漂亮,仙女只怕也不過如此。
阿九向他福禮後,轉身進了房門。
兩位老太太並肩坐在暖炕上,因爲是姐妹,眉宇間多了幾許相似,嫁到陳家的姨祖母可沒祖母的運氣,爲生計操勞一輩子,後來莫家富貴了,她的日子纔好過一些。
也因此,這位姨祖母一直依附着老太太,處處巴結着。
老太太看不上阿九,姨祖母對阿九也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冷淡得很。
阿九規規矩矩的給姨老太太請安後,脣邊蘊含着誠摯的笑容站在一旁。
姨老太太看不上阿九,但只要長眼睛的人都曉得阿九的容貌有多出色,她第一次見阿九,不由得感慨世上原來有如此俊俏的人。
“歡迎姨祖母來我家做客。”
阿九笑意盈盈,越發顯得親和真誠,“您在府上居住的日子,但凡有事儘管同我說,我娘最近操勞不得,府裡吃穿住用等小事我娘已經全全交給了我,我是第一次見姨祖母,覺得很親近呢,我爹常說,要讓客人賓至如歸,所以您千萬不用給我客氣。”
起碼要讓姨老太太明白,他們在誰家?誰纔是主人?
不僅姨老太太尷尬,即便站在一旁的大太太和三太太以及幾位堂姐也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吃着住着莫冠傑的,卻看不上他最寶貝的幼女?這得麪皮多厚啊。
但是,大太太她們既然敢死賴着不走,也別指望因爲阿九幾句話就羞愧難當。
阿九也沒指望她們突然懂得自尊,只是警告她們一下罷了,省得一個個都自我感覺良好。爹孃應該應分的養着他們。
老太太眉梢一挑,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這老妹子是有大福氣的,將來是要享受大富貴的。指不定老二將來還得求她。”
“哦。”阿九平淡的點點頭,“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既然祖母這麼說,我可得代替爹孃好好招待姨祖母一家啦,姨祖母第一次進京,將來富貴了建造自家的府邸,許是我們也能幫上忙。”
“怎麼沒見三表舅?”
“他身子骨不好,我讓他先去歇息了。”
“祖母,三表舅和表哥雖然是親戚。可畢竟是男子,不適合在後宅,不如先將三表舅他們安排在外院吧。”
“住在外院也不是不成,你三表舅精貴,一路風塵僕僕,你可得派最好的人侍奉,虧待了他們,我非治你罪不可。”
“既然祖母重視三表舅,我一個晚輩可不敢安排了。”
阿九目光一閃,“祖母擅長調教人。身邊的人個頂個的出色,不如從您身邊派人侍奉三表舅,您對奴婢知根知底。給三表舅使也放心。”
老太太一聽從自己身邊調人,不悅的說道:“府裡沒人了?”
人都走了,誰侍奉她?
阿九爲難般低頭,“祖母不當家不曉得世道的艱難,我爹俸祿銀子不多,又養着裡裡外外一家子人,府裡的人手本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今日姨祖母一家來府上做客,您又重視三表舅。我着實不好安排。”
“老二可是大官,你竟然說他沒銀子?”
“爹兩袖清風。只能指望着俸祿,其餘外財。爹是不沾的。”阿九一臉的剛正,“二姐姐和三哥的嫁妝聘禮更是動不得。最近手頭緊,又總有親戚上門,外面看着莫宅富貴,其實在帝都也就是尋常官宦人家。”
阿九繼續勸着老太太,“您同姨祖母姐妹情深,想來不會計較太多,姨祖母遲早富貴,您先堅持堅持?”
“行了。”
老太太擺手,“你以後別後悔就行!”
再讓阿九說下去,他們都成了累贅了。
“看您說得,您得姨祖母好處,還能忘了我爹和孫女?孫女曉得祖母刀子嘴,豆腐心,最疼我爹和我啦。”
阿九嬌俏的一笑,“姨祖母萬不要同祖母客氣,祖母院子裡的小廚房做出的菜色,我都流口水呢。今兒姨祖母初到,祖母就用帝都特有的八大碗來招待姨祖母吧。”
八大碗做一次價值不菲,而且姜氏早有規定,誰要用好菜,就得自己拿銀子。
這百十來兩銀子足以讓老太太肉疼半天了。
阿九可是深知老太太一毛不拔的個性,見老太太果然露出肉痛的不捨,阿九主動給老太太送上茶盞,在她耳邊低聲說:“姨祖母將來是要富貴的,祖母,這可是提前投資的好機會吶,血脈再親近,也得多相處才能跟一家人似的。”
“我要吃,我要吃八大碗。”
院落裡小男孩不知何時溜進屋裡,不依不饒的叫嚷着:“我要吃,要吃嘛。”
老太太只能點頭答應,大太太等人心裡也覺得歡喜,姜氏勤儉持家,每頓飯菜大多是素食,豆腐之類,就算有魚肉也只有一份,不用自己掏銀子就改善伙食,的確是一件好事。
“我還要侍奉母親,祖母和姨祖母身邊有大伯母等人,我便先告辭了。”
老太太無力的擺手,對阿九的背影暗自磨牙,遲早有一日讓她後悔不迭,“老二媳婦又有喜了,沒人給念慈庵的嵐丫頭送信?輔國公可曾曉得?”
“老太太,這事……不好去跟輔國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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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願意看姜氏笑話,可也不能做得太明顯,“等嵐姐兒回來吧。”
”今兒的事情,不必同娘說,”阿九叮囑靈韻,“最好看清楚三表舅。”
“奴婢明白。”
靈韻想了想,低聲問道:“您不看好他?”
“方纔那人是我表哥,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可你看他的手滿是繭子,想來過得並不好,只怕很小的時候就耕種了,他又一直看着小表弟,我想三表舅要不是身體極爲不好,要不就是……一個懶人。”
陳家表哥看起來忠厚老實,阿九對他的印象倒是不錯的。
”三表舅萬一性情不好的話,禍害老太太就夠了。姨祖母大老遠的趕到京城,我總覺得要出事……“
阿九嘆息一聲,“山雨欲來風滿樓,福禍難料。”
蕭華也着實不給力,她已經做到了答應他的事兒,可蕭華那邊還沒動靜,讓阿九懷疑找錯了合夥人。
沒有過兩日,阿九陸陸續續聽說,三表舅連納了兩名丫鬟,還把老太太最喜歡的一個叫胭脂的丫鬟拽上了牀,倒是陳表哥挺守規矩,同女子說話便臉紅,總是幫下人餵馬什麼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粗活。
三表舅在牢太太的縱容下,行事越發的囂張。
阿九除了守好姜氏外,讓人暗示蕭華快些動手,蕭華接到口信後,一臉的愁容,以前以爲挺簡單的事,可莫三爺和莫大爺一個太油滑,一個太誠實,性情上完全兩個極端,這樣的人最難對付。
蕭華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又不能真把莫家這兩位爺陷入死地,只能加緊安排。
這一日,阿九扶着姜氏去花園散心,碰到南宮月正拉着陳表哥的袖口說着什麼,阿九見陳表哥滿臉通紅,不知道如何拒絕,南宮月卻眉目含情,彷彿對眼前的男子情根深種。
“這……”
好奇怪吶,南宮月怎麼可能看上陳表哥?
姜氏拍了拍阿九的手,低聲說:“你大伯母想把自己生的丫頭嫁給他,月姐兒怕是着急了,才主動表白的,聽說七丫頭也被你三嬸逼着親近他。”
這,更奇怪了。
阿九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皮膚黝黑的莊稼漢怎麼就成了金龜婿?難道她們都看上了陳表哥的老實忠厚?
”祖母就沒阻止?”
老太太一向把孫女的婚事當做利益的籌碼,陳家如今的幾畝田產還是莫家資助的,就算是親戚,老太太也絕看不上陳表哥。
“單說他這個人,還不錯,只是他不識字,將來很難出人頭地。”
姜氏最近很少過問後宅的事兒,但不意味着她什麼都不知道,阿九既然不想讓她操心,她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尤其是最近莫冠傑纏她纏得緊,她沒心思想別的。
不管這人再怎麼忠厚老實,阿九不會喜歡就行。
“以後我再也不敢小看任何人了。”
阿九吐了吐舌頭,“娘,祖母沒準在下一盤大棋呢。”
老太太的種種反常讓阿九不得不心生警覺。
“九小姐!”
靈韻快步走過來,先向姜氏行禮,“奴婢有事回稟。”
姜氏信任的說道:“你去忙,我讓人扶我回屋去。”
“嗯。”阿九讓最妥當的丫鬟扶着姜氏離去,回頭問靈韻,“什麼事?”
“大老爺被帝都衙門抓了,說是他坑騙商賈的銀錢,足足有上萬兩呢,而且那家死活不肯私了,非要訴至公堂,三老爺也因爲捲進行賄暗自被衙門捉去。”
靈韻看了看老太太屋子方向,“方纔大太太和三太太已經領着兒女去老太太跟前哭了。”
這兩樁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老太太根本承擔不起,而莫冠傑……以他的官階不過問比過問更好。
“九小姐,您不高興?”
“靈韻。”阿九抿了抿嘴脣,“天意如刀,算計得再周詳,也免不了被老天爺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