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國首輔除了位高權重外,神武帝對其是信任的。
令箭可調動五城兵馬司半數人馬,看起來很威風,其實帝都最強防禦力量並非五城兵馬司,況且調兵的令箭一出,遍佈帝都的廠衛很快會把消息送給神武帝知曉。
甚至於在姜首輔身邊亦有隱藏起來的廠衛,令箭還沒到五城兵馬司,神武帝就可提前得到消息。
沒神武帝點頭,五城兵馬司就算是看到令箭也不敢發兵。
“陛下,姜首輔此舉大爲不妥,您給的榮寵竟然用在私事上,臣彈劾姜首輔非公。”
文淵閣每日都有留守的臣子,謹防帝國突然出現變故,沒人幫神武帝出謀劃策。
神武帝喜好美色人盡皆知,年過六旬照樣夜夜笙歌,能讓他放下美人侍寢的事情極爲少見,由此可見神武帝想去莫家看熱鬧並非假話。不是文淵閣的大臣阻攔,只怕神武帝早就出宮去了。
“非公?好嚴重的罪名。”
神武帝斜睨彈劾姜首輔的臣子,一下一下的敲擊龍椅扶手,“連親生骨血都不曉得疼惜保護的人,朕還指望他爲爲國盡忠。”
“可是陛下……維護兒女是長輩們應該做的,萬一兒女錯了難道長輩還要維護他們?”
“你這話可別讓皇妹聽見!”
神武帝很誠懇的建議,一臉玩味,“阿九差一點喪命。不是爲了顧全大局,朕的皇妹早就衝到莫家去了,姜卿今夜還是得過且過。不耍首輔的威風,明日……朕的皇妹就能去姜家砸場子。”
“……”
“可惜啊,今夜熱鬧看不上,明日也沒得看。”神武帝很是遺憾。
神武帝有一個隱藏的嗜好,極爲喜歡打聽別人家的八卦,很樂意管管臣子府上的家務事,只是以前他要保持爲皇帝的臉面。又有長公主在旁看着,他這項愛好一直隱瞞得很好。
如今皇妹正在私下安排着大事,沒人敢管他。他自然希望趁此機會過過癮。
馬公公從外走進,躬身把廠衛的密報送上,“陸天養揭開面具,顯露真容。齊王殿下當中向姜首輔和莫侯爺提親。爲……爲陸大人。”
他儘量掩藏眼角眉梢的歡喜,尋遍帝都唯有阿九能配得上天養吶。
“陸天養不是毀容了?”
神武帝掃過密報,不由得坐直身子,“竟然說陸天養比焱宇還俊兒?他們懂得什麼?敢糊弄朕?”
“奴婢想廠衛不敢欺瞞陛下,陸天養是不是容貌俊美,明日陛下召見他不就是了。”
“哼!”
神武帝把密報隨意扔到桌上,“比焱宇更俊兒的人,朕也不是沒見過。除了朕的好妹夫之外,也只剩東遼已故太子陸雲。可惜陸雲……是個倔脾氣,寧死不降。”
他摸了摸下顎,喃喃的唸叨,“兩人放在一起,還是妹夫更俊兒。得天地之造化的俊美男子都活不長,反倒是朕……”
“陛下,明日可召見陸天養?”
“朕不召見他,老四就敢領着陸天養闖進來。”
神武帝一見齊王就頭疼,全然失去欣賞美男的愉悅心情,“兔崽子越發大膽,真當朕捨不得宰了他?”
“齊王殿下……”
“不必爲兔崽子說話,朕眼下還真捨不得。”
神武帝不知是生齊王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站起身向文淵閣外走去,帝都太平靜,需要像齊王這樣的混不吝敲打勳貴和文臣,姜卿說得也有道理,神武帝曾經給勳貴的特權已經收回的差不多,再誅殺勳貴,將來一旦有戰事,帝國沒有經驗豐富的老將壓陣也容易出問題。
他不喜歡文臣集團氣焰囂張,文武平衡,一張一弛才能確保帝國長治久安。
“熱鬧看不成,朕陪美人去了。”
“恭送陛下。”
文淵閣的臣子暗自非議,是陪美人,還是美人侍寢?陛下真真是老當益壯,龍精虎猛啊。
他們過了五十便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特別的助興或是藉助藥物別想着持久,可神武帝……罷了,比不了、
五城兵馬司的數百人馬很快把汝陽侯府圍得密不透風,別說多年不曾征戰,養尊處優的輔國公,就算輔國公也不一定能衝出去。
一旦姜家不肯退讓,單憑輔國公如今的權勢地位,他根本就不是姜首輔的對手。
輔國公氣呼呼的叫道:“不走就不走,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憑着權勢欺負嵐丫頭。”
“莫冠傑別忘了她是你原配嫡女,你不可太過偏心。”
輔國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生悶氣,姜家,姜氏,莫冠傑……可惡!他真得沒想到姜首輔敢這麼做。
“九小姐。”
在莫昕嵐進門前,靈韻走進客廳,她身後五六個僕役押着兩人,另外的僕役提着油桶。
輔國公心道,壞了!
阿九這丫頭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她剛剛逼問僕從讓人以爲沒有證據,誰知她藉此機會已經暗中把證據收集全了。
不怪輔國公一臉沮喪,被押着的兩人不是旁人,是他當初給自己女兒的陪房,姜氏進門後,莫昕嵐長住輔國公府,這兩人一直侍奉莫昕嵐,輔國公同她們碰過面。
阿九剛剛從火海脫險,打發走了提親的齊王,竟還冷靜的收集證據?
阿九了不得!
輔國公一直很疼聰慧過人的莫昕嵐,雖是高看一眼阿九,但作爲莫昕嵐的嫡親外祖父不認爲阿九比外孫女高太多,今日一波三折的意外足以證明阿九絕對是莫家最出色的小姐。即便在帝都名媛中能同阿九相比的人也不多。
輔國公都能明白的內情,在坐的姜首輔,姜氏。莫冠傑不可能不清楚。
姜首輔嘴角得意的勾起,要淡定,淡定,可是自家的外孫女這般的出色,還不許自己得意?又哪裡能淡定得起來。
姜氏一瞬收斂起方纔灼人氣勢,既然阿九有本事,就該讓阿九去衝。名聲和處事的經驗對她已經沒用了,自己女兒成才,名聲遠播。姜氏比吃了蜜更甜。
相反莫冠傑略有糾結,既爲阿九高興,又莫昕嵐擔心,只能怪他沒有教好嵐姐兒。讓嵐姐兒越走越偏激。連書房都敢燒,把阿九陷入險境,莫冠傑眸色鋒利了許多,絕不能再姑息嵐姐了,就算她沒害人意,本性善良,可行事莽撞,遲早會再惹出大禍的。
“九小姐。九小姐饒命。”
被押着的僕從苦求道:“奴婢只是奉主子命令行事,掩埋木桶等物兒。其餘的事……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的主子可是二姐姐。”
“……”
畢竟跟了莫昕嵐多年,輔國公又在旁邊冷笑着,她們不敢毫無顧忌的指認莫昕嵐。
阿九從一旁取過賬冊,“每日侯府採買食材,用品都有記錄,三日前,二姐姐的貼身丫鬟墨香讓人買了易燃的火油卻以另外的物品替代入賬,證人就到了。”
“墨香侍奉二姐姐多年,她又是二姐姐的奶孃之女,是二姐姐最爲倚重的人,賣身契也在二姐姐手上,墨香另有主子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輔國公挑眉,故意挑刺,“不是沒有可能,人心隔肚皮,墨香沒準就是誰安排給嵐姐兒的,故意陷害嵐姐兒。”
“國公爺,以二姐姐的資質至於這些年看不清身邊侍奉的奴婢?何況二姐姐是父親嫡長女,身份遠在我和八姐姐之上,嫡出兄長又是侯府世子,莫家繼承人,誰有本事讓墨香聽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墨香早就被定爲二姐姐的陪嫁,沒有更讓人心動的利益,她會陷害二姐姐?墨香一家曾發誓誓死保護二姐姐。”
阿九冷靜的說道:“這也是國公爺放心墨香侍奉二姐姐的原因,她們都是輔國公夫人精挑細選出來的忠僕。”
“還有一點,我當時在書房,眼見着書房窗戶上映出放火人的身影,按照影子和月亮角度不同推斷那人的身高……同二姐姐身量相仿。“
輔國公:“……這也能推斷出來?”
“完全可以。”
“你同嵐姐兒不是一個娘,?你……”
“國公爺是說我有意陷害二姐姐?”
“對!”輔國公咬牙點頭,卻不敢面對莫冠傑和阿九的目光。
“最後的證據,在放火之前,我親眼見到那人猶豫了,如果不是對莫家有感情,爲什麼要遲疑猶豫?一般縱火不是應該越快越好,省得外人發現?”
“我是說你對嵐姐兒有壞心!”
輔國公只能抓住這一條了,“帝都多少人家原配嫡女和繼室嫡女掐得你死我活,我不信你不恨嵐姐兒,想霸佔她……”
“敢問輔國公,我比二姐姐差何處?我想搶佔她的嫁妝,還是夫婿人選,亦或是父親的看重?”
阿九淡淡的說道:“我需要同她比什麼?況且我對二姐姐是好心,還是歹意,我們姐妹相處的狀況,我不需要向國公爺解釋,國公爺若是懷疑我喪盡天良陷害算計親姐姐,你可以去問二姐姐。”
“多項證據全部指向二姐姐,足以支持二姐姐是火燒書房的最大嫌疑人。”
“別說了!你們都別說了!”
莫昕嵐臉色蒼白的走進客廳,哭着承認:“火是我放的,我不是爲了自己或是想害死九妹妹,我……我是想救父親,你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我……我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