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巍?!
莫冠傑皺緊眉頭,同阿九一樣,他想到莫昕嵐那通話。
同阿九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震驚,恢復前生現代記憶的阿九還要好些,畢竟在鬼神方面的見識要比莫冠傑見識高點。
以前阿九不大明白時而怨氣沖天,時而神神叨叨的莫昕嵐,今日再看,阿九理解了。
齊王沒看出阿九父女兩人的異樣,一挑眉頭,“本王剛來同莫老弟相聚,酒還沒上一杯,你們給本王滾!”
最近這段日子齊王甚是威風,橫行無忌,便是重臣也不敢同齊王硬碰硬。
廠衛在外威風,說白了不過是神武帝養得一條狗,神武帝都對‘蠻橫’的齊王頗爲無奈,錦衣衛被齊王罵了只能自認倒黴。
除了齊王外,皇子亦不敢輕易得罪廠衛,神武帝在特定的時候更相信自己養的狗。
“殿下。”
錦衣衛都是消息靈通之輩,曉得齊王難纏,亦不敢在齊王面前耍威風,況且齊王身邊還站着曾經的陸閻王,人得名,樹得影,就算陸天養如今無官無爵,誰又敢得罪曾經跺跺腳,廠衛抖三抖的陸閻王?!
“下官奉命行事,還望王爺體諒下官的難處。”
“本王不體諒了怎麼着!”
齊王把皇子的威風耍得十足,“有本事你去父皇面前告本王……”
“義父。”
“王爺。”
陸天養和莫冠傑幾乎同時開口,莫冠傑雖然感動齊王對自己的維護。但他無法眼看齊王趟渾水,的確齊王敢如此囂張的原因是無心帝位,就算如此齊王在無所畏懼的折騰下去。結果只怕不妙。
齊王被陸天養拽住,囂張的氣焰頓時少上許多。
莫冠傑趁機安排:“阿九,你娘身子重,我的事你且好好,慢慢的同她說,別讓她着急。”
“嗯。”阿九點頭。
“詠哥兒,你是侯府世子。又是我嫡長子,閨帷私事有你母親和阿九在,用不上你操心。外面的風雨……我希望你能挺得住,保護好你的妹妹們和尚未出世的弟妹,孝順照顧你母親。”
“兒子聽命。”
“處事上多聽聽親人們的意見。”
莫冠傑看了阿九一眼,阿九微微點頭。莫冠傑欣慰的勾起嘴角。有阿九幫襯莫雋詠,他放心許多。
滿懷期望的拍了拍兒子肩頭,把莫家交到兒子手上,莫冠傑隨錦衣衛離去。
”陸叔叔……”
“該改口叫陸師兄嘛。”
齊王跳出來責怪阿九,“本王將拜師禮都擡來了,況且莫老弟都看了拜師禮。”大有看了就得收下的意思。
拜師禮收下了,還能把弟子拒之門外?
莫家還要臉不要?!
齊王臉皮厚,胡攪蠻纏自認天下第一。爲義子的輩分問題他也是蠻拼的。
“阿九侄女啊,你看你哥哥也需要師兄弟幫襯。多了人就多份力量,別看天養眼下沒公職,他可是我齊王的乾兒子,按照戲文裡說,他可是幹殿下。”
“咳咳。”
“你咳嗽,你也是我乾兒子!齊王府的繼承人。”
陸天養直接把齊王扔到一旁,“……阿九,我還有一些舊部在北鎮撫司,莫……恩師在北鎮撫司不敢過得太委屈。”
“嗯。”
阿九也不再張口閉口的陸叔叔了,都已經這樣了,再矯情下去怪沒意思的。
陸天養不好逼得阿九太緊,扯着樂呵呵的齊王出了侯府。
一路上,齊王抱怨陸天養不懂事,“本王竟養出你這麼個木頭疙瘩!阿九正需要人手,你不想我插手,你自己留在莫家也好啊,最關鍵的時候你不在阿九身邊,不肯陪她共度難關,你還想阿九心悅你?”
“蠢,笨,呆,平時看你挺機靈的。”
齊王碎碎念着,養兒子就得爲他操一輩子的心吶,“就算你背後做得再多,阿九也不知道啊。”
“天養!陸天養!”
齊王氣惱的錘了沉思的陸天養一拳,敢情自己方纔說得話都白說了?!小兔崽子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突然體會到神武帝面對自己時候的‘惆悵’,恨不得掐死他,可又捨不得兒子。
”義父不必擔心,我自由分寸。”
“什麼分寸?”齊王被陸天養別樣深沉的話弄得一愣一愣的。
“陛下同長公主忍了好久,不過他們這次只怕會被打臉。”
“誰?誰讓老頭子和姑姑沒臉?”
齊王壓壓低聲音,好奇極了,“人才啊。姑父過世後,姑姑越來越孤僻,也越來越傲了,好像誰都不行,誰都不對,就她是正確的。我認爲阿九配得上你……因爲阿九能讓姑姑吃癟,敢當面指正姑姑。其實姑姑守寡這些年,也挺可憐的,女人離不開男人的滋潤。乾涸久了,性情比以前變了不少,姑姑身上擔子也重,把帝國看得太重,姑父……以我姑父的灑脫,未必讓姑姑守護帝國,只怕姑父是想給姑姑找點事做。”
他這一輩子連老頭子都不服,只佩服開山王。
齊王看向陸天養的目光大有深意,攬住他肩頭,“都說沐焱宇有姑父遺風,相貌倒是有幾分神似,但沐焱宇歷練不夠,性情悶悶的,天養,我姑父是一個灑脫到極致的美男子。以前我沒覺得你像我姑父,但我回京後發覺放下仇怨的你,有那麼點意思了。”
開山王沐逸過世時,齊王才四歲。
四歲又能記住什麼?
陸天養對義父頗爲無奈,對開山王自己也是尊敬的,可他像誰都不會像沐家人。那是對先人的侮。
“義父不也是獨身一人多年?您難道不需要女子?”陸天養若有若無試探。
“心底有一道影子始終放不下,年輕時又荒唐過,現在心思也就淡了。”
齊王感慨的搖搖頭。悵然道:”不知佳人在何處,許是早已子孫滿堂,比跟着我要好得多。”
“您說的不是昭華郡主?”
陸天養頗爲吃驚,在義父口中聽得最多的女子就是昭華郡主,他們從小擡槓,在外人眼中似歡喜冤家,以前陸天養一直很爲難。顧及義父不敢對昭華郡主下狠心。
“你是不是戲文聽多了?我同她……如果我喜歡昭華,能讓僞君子迎娶昭華?不過,我一直把他當做小妹妹看的。”
就算齊王曾經有過念頭。這些年消耗的差不多了,何況他又不是賤皮子,非要惦記別人的妻子。
陸天養岔開話,“過幾日只怕還需要義父出面。”
“嗯?”
“阿九不愛出風頭。”
陸天養雖然沒同阿九商量過。也不曉得她對此事的看法。單從反詩案子來說,阿九絕不會眼看着神武帝和長公主濫殺無辜,即便長公主把莫冠傑扯進來是好意,也足夠給阿九插手的機會了。
阿九堅守的操守比尋常人要高得多。
他只需要從旁協助,在幕後爲阿九保駕護航,即便他不曾露面爭功,以阿九的聰慧也會明白的,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莫冠傑因爲許巍被捉去北鎮撫司根本瞞不住。當然突然引爆的反詩案牽連的人越來越多,如同滾動的雪球越來越大。帝都上空籠罩上一層濃密厚重的陰雲。
家家戶戶緊閉門庭,不敢輕易出門,爲生計差事不得已出門的人多是緊閉嘴巴,不同任何人交談。
一句往日很尋常的話都有可能被人告發對帝國不忠,嘲諷神武帝是土匪山大王。
生活在帝都的人似突然間被老天收走了聲音,能不說話,絕不開口。
“九妹妹,可有消息?”
因爲莫冠傑入獄,一直在外奔波的莫雋詠略顯疲倦,精神還好,回府後直奔後院,嚴峻的情況誰也不敢爲莫冠傑說情,莫雋詠求了許多人,往日的世交好友見他就躲。
“我外祖父被陛下派去修皇陵了。“
阿九正巧剛剛得到姜首輔的消息,”靈珊,取一杯苦茶來。”
“三哥先歇歇,消消火。”
莫雋詠消瘦了一圈且嘴角起了火泡,對平靜的阿九抱怨,“我哪坐得住?讓首輔去監督修皇陵?真虧陛下想得出。國事不管了?”
“如今最大的國事不就是反詩案子嗎?”
阿九脣邊勾起一抹的嘲諷來,不得不佩服神武帝的好運氣,明顯神武帝在發瘋,作死,可這時偏偏帝國無災無患,九州太平,雨水充足又不過多,很適合莊稼生長。
遂除了越遠越烈的反詩案,帝國並沒急需處置的民生大事。
“姜首輔去皇陵算是躲開麻煩,不知有多少人羨慕首輔大人,陛下對首輔是信任的。”
“三哥別忘了我外公畢竟是文臣之首,他躲開是非,眼看着陛下爲點小事大興牢獄,倒行逆施,外公將來怎有臉面再統領朝臣,做帝國首輔?以謀逆反詩封住文臣的口,逼人屈服於皇威,匍匐於陛下腳邊,無異於抽去文臣的脊樑骨,沒有氣節和堅持的朝臣同皇宮裡內侍宮女等奴才還有區別嗎?”
莫雋詠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是九妹妹,他遠遠想不到這層,自己也是讀書人自然感觸更深,“該怎麼辦?”
阿九輕輕一笑,“我給三哥交個實底,爹雖在詔獄裡關着,卻並不危險,您不必太擔心了。”
“九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妥當了。”
“九妹妹要去哪?”
“長公主府。”
阿九起身向外走,突然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急速奔來,回頭對莫雋詠道:“是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