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公離去,周姨娘算是接下放妾書,此事暫且了結。
莫冠傑不顧一心想要掌握銀錢的老太太,對莫昕嵐道:“等你姨母離去,你便接掌你生母留下的田產店鋪,首飾等嫁妝,待你兄長詠哥兒成親娶婦,再把嫁妝一分爲二,你同詠哥兒各得一分,你親自交給詠哥兒媳婦。”
“……嵐姐兒太過年輕,哪裡懂得管賬經營,萬一被人騙了去,豈不是將白花花的銀子便宜外人?!”
老太太眼睛鋥亮,搶先斥責莫冠傑:“我看你讀書也讀傻了,嵐姐兒還需要親人扶持一把。”
“自有她外祖父和舅父,舅母幫襯,嵐姐兒聰慧過人,遲早要掌管這些財物。”莫冠傑沒把老太太的話放在心上,對母親態度雖是畢恭畢敬,但話語卻是寸步不讓,躬身道:“有兒子在一日,嵐姐兒生母的嫁妝莫家人誰也不得沾手。”
“是,爹爹。”
阿九忙點應道,算是把莫冠傑的話落到了家規之中。
老太太滿腹的話再難出口,指着莫冠傑道:“你這是要氣死我?哪本書上教你如此對待你親孃!”
“祖母息怒。”
阿九上前笑盈盈的說道:“書上說爲婦要守三從四德,三從呢,是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祖父過世多年,父親也已經成家立業,祖母難道不該學古來賢婦——從子麼?您不是一直想做賢良婦?”
“……”
老太太乾巴巴的蠕動嘴脣,這回是真說不出話來。
莫昕嵐見老太太這幅模樣,解氣得不行,九妹妹着實厲害,連三從四德都能活學活用。
因爲西秦帝國有鎮國公長公主。除了極爲守舊古板的人家外,世俗禮教很少提起三從四德,結束四國割據,帝國極爲需要休養生息,神武帝在一統之初,甚至推行法令強行讓寡婦改嫁。
寡婦的兒子若是反對生母再嫁,徒刑千里。
休養生息後。西秦帝國國力增強。百姓富足,已現盛世之兆,禮樂大興。老夫子有時會提起三從四德或是敦促女子遵從女戒女則,鎮國公長公主在世一日,帝國對女子的束縛會是歷朝歷代最輕的。
鎮國長公主一心主張復興古禮,重現大一統的盛世。
古禮中可沒規定女子要以夫爲天。爲夫君守節,反而極爲推崇有個性。有才華,有詠絮之才的奇女子。
很多古板的衛道士在鎮國長公主的威勢下,不敢多言,他們並沒全然放棄希望。畢竟鎮國長公主後繼無人,長公主唯一的愛女昭華郡主無法完全承襲長公主的衣鉢,同時昭華郡主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兒子和丈夫身上。
莫冠傑用身體護住阿九。對隱隱有惱羞成怒的老太太道:“還望母親莫因黃白等俗物損害兒子和夫人名聲,莫家清貴的門風比任何事都要緊。父親不願見莫家聲望墜地。”
老太太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環顧左右,都是不孝子的人,真正孝順她,恭敬她的兒女還沒進京……左右無援,她只能暫且隱忍下來。
“阿九。”
“爹。”
莫冠傑回頭道:“一會去書房抄寫十遍曾子家書,往後不準同你祖母提起三從四德。”
“是。”阿九乖乖的點頭,順便向莫冠傑眨了眨眼睛。
莫冠傑眼底含笑,不是場合不對,他很想揉揉幺女的小腦袋。
“嵐兒,你同我去書房。”
莫冠傑想過同阿九一樣對待原配嫡女,可惜嵐姐兒總是心事重重,整個人也顯得沉悶,遠不如阿九活潑貼心,按說莫昕嵐也只比阿九大上兩歲,怎麼會差這麼多?
倒不是莫昕嵐不夠好,能在京城揚名的閨秀,才學,接人待物上都是出類拔萃的。
許是因爲長期分別,莫昕嵐對他有生疏,隔閡。
這份隔閡便是莫昕嵐給莫冠傑做再多的衣物都無法消弭的,莫冠傑文人情懷,更注重精神上的共鳴,對外物看得一直很淡。
莫冠傑同莫昕嵐去書房,姜氏向老太太福禮後,道:“兒媳還要看賬本,你們好好侍奉老太太。”
她領着阿九離開客廳。
老太太差一點被氣個倒仰,喃喃的唸叨:“我的乖孫快些來……”
有金孫和長子在,總能強壓莫冠傑的一頭,便是吵架也有幫手。
阿九腳步輕快的圍着姜氏轉悠,喜逐顏開,得意自豪得很,“娘,今日爹是不是很厲害?”
姜氏沉默不語,只是盯着賬本的時間越來越長,面上不顯,可心思早就不在賬本上面,猛然感覺後背一沉,肩膀上多了一個小腦袋,一股淡淡的香氣鋪面而來,“阿九……”
“娘,回答我嘛。”
阿九雙手從後面摟住姜氏的脖子,眼睛眨一眨,“爹既是有所表示,您也得給爹點甜頭嘛,一來一往纔好,總不能讓爹像是傻小子似的一個勁表示,再熱的心,亦有冷卻的一日。”
“你這丫頭!”
姜氏擡手把阿九攬入懷裡,摩挲着女兒比豆腐還嫩的小臉,嘴角亦忍不住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周姨娘還有得鬧騰,你當她會認命麼?”
“昨兒爹同我說過,他立得穩,主意正,任誰怎麼鬧騰都沒用。”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結果如何。”姜氏那雙寧靜的眸子泛起淡淡的光亮,“你八姐姐今日的表現,你見到了?她竟然代周姨娘取走放妾書,阿九,卿姐兒不弱於你,萬不可因一時得意就忘形。”
“知道啦。”
阿九翻身從姜氏懷裡鑽出來,“我怎會無視八姐姐呢?不過,我看八姐姐許是反倒最爲贊同周姨娘大歸的人,我同她說過,她的志向不在後宅。看起來要做大事。”
姜氏鎖緊眉頭,“做大事?不在後宅?喝,周姨娘真是生出個能人來,阿九……我不希望你同她一般,什麼叫不在後宅?就算是鎮國長公主也不敢這麼說?當天下鬚眉男兒都是她的棋子麼?志向太過高遠,反而會壞事,不如腳踏實地的好。”
“嗯。我記得。”
阿九點頭。心底卻涌起一股異樣,八姐姐會做什麼?還真得多加註意。
這些話阿九聰明的埋藏在心底,姜氏一直認爲像鎮國長公主那般的女子是不幸的。自是不希望獨生女兒也同鎮國長公主一般。
阿九對鎮國長公主極是期待,原本鳳台瓊宴因鎮國長公主身體不適一再的延遲,也不曉得何時舉辦。
書房中,莫冠傑對身前的莫昕嵐說道;“你同周姨娘十餘年的情義不易。就算她離去也還是你親姨母,今日事發突然。即便你言行有失當之處,你母親也會諒解。嵐姐兒,我一直同阿九說,你是一個很出色。很孝順,很懂事的人,別讓你爹我在你妹妹面前說大話。”
“……父親。”莫昕嵐猶豫了一會。輕聲問道:“您還記得我生母麼?”
莫冠傑怔了怔,點頭道:“自是記得。”
莫昕嵐一雙水眸盛滿悲傷。欲泣道:“我是不祥之人,不是我,孃親也不會過世……一定是我親緣淡薄,天生無福,三哥心裡是怪我的,親孃因我而過世,您又一直我身邊。”
“嵐姐兒,你生母直到故去前都沒後悔生下你,她對我說過,要我好好的照顧於你。”
莫冠傑眸色深諳,彷彿回到當日染血的產房,嘆道:“爲母則強,你娘拼勁全力才得以保全你,她對你的疼惜,許是比世上尋常的母女情分更重。既是她用性命換了你,便是期望你能過得更好。”
“爹……”
莫昕嵐捂臉痛哭失聲,這樣的話莫冠傑從未說過,爲什麼放在今日說?
“別哭了。”莫冠傑輕聲寬慰:“以後不許說自己是天生無福的人,詠哥兒那裡我來教,他同你血脈相連,怎會怪你?在你姐妹中,怕是詠哥兒最疼的就是你。以前你身體弱,我履任的官職又在偏遠窮困之地,你外祖父怕你染病受苦,才把你留在京城……以前的事兒,不必再提,以後……在你出閣前,我會一直把你留在跟前。”
莫昕嵐只是不停的流淚點頭,莫冠傑道:“相處久了,你會明白你母親是個心善的人,和我在詔獄禮說過的,嵐姐兒,你多親近她,於你沒有壞處,縱使她有些許偏心,看在爲父的份上,就體諒她疼愛阿九的小心思吧。”
“旁得我不敢說,在大事上,你母親就不會犯糊塗,也不會偏心太過。”
“嗯。”
莫昕嵐嗚咽的把手臂伸向莫冠傑,雖是遲了許久,莫昕嵐還是忍不住環住父親,莫冠傑身上一震……面帶幾許無奈,雖是女兒,但莫昕嵐已經長大,不好太過親近,轉念一想,他也從未抱過她,輕拂她的後背,“等周姨娘大歸後,你生母留下的嫁妝,我會當着輔國公同證人的面全部交給你。”
“嗯。”莫昕嵐早曉得莫冠傑不會貪墨亡妻的嫁妝,對此並不意外,擡起水濛濛的眸子,懇求道:“我會敬她爲母親,不讓您爲難,女兒求您一件事,您不要同外祖父生分,好不好?”
莫冠傑沉默不語,莫昕嵐略微覺得心涼,父親固然很重要,可一直疼她,寵她的外祖父和舅舅們一般的重要,父親不是她一個人的慈父,她看得出父親更疼九妹妹。
“情分自是不會斷,可我同你外祖父最大的爭端,不在情分,而在大義上。”
大義便是政治立場,也是莫冠傑在朝上的根基。
“我知道因爲外祖父得罪當時的翰林院掌院,使得您當年館選失利,此生入閣無望,也是您最大的挫折。”
二甲第一館選失敗,當時驚呆了很多人的下巴,在帝國科舉史上是從未有過的事兒。
世人不會記得翰林院掌院故意刁難,只會記得莫冠傑的失敗。
莫昕嵐曉得單憑自己一人的力量不一定能保住外祖父一家,她希望得到父親的支持。“外祖父雖是不說,其實很後悔,很愧對您。否則外祖父也不會容忍您把周姨娘放在京城十年而不聞不問。外祖父和舅舅責罰過您,他們只是太疼我娘,太在意您的仕途,外祖父發火連大舅舅都討不了好處,一樣被打得鼻青臉腫。外祖父並沒把您當做外人。”
“輔國公棍棒加於我身上的事兒。我早就不在意了,如你所說他只是太過關心心疼女兒。”
莫冠傑退開一步,“嵐姐兒若想讓輔國公一脈富貴長存。最要緊的便是勸他收斂幾分,在朝廷上沉默是金,謹防小人暗算,同時……莫要和長公主太過親近。陛下對長公主的信任,並不會加註在圍繞在長公主身邊的勳貴身上。長公主心中有帝國,忠於陛下,但凡危害帝國的人或是事兒,長公主許是出手比陛下還要無情。”
西秦帝國從建國到一統天下。可以說陛下和長公主夫婦平分功勞,甚至開山王沐逸的功績重於神武帝。
莫昕嵐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暗自搖頭。父親還是不瞭解鎮國長公主,不瞭解帝國未來的走勢。
“女兒只求您有機會提點外祖父……”
“我說得話也要輔國公肯聽纔好。”
莫冠傑搖頭苦笑。“在輔國公眼裡,我永遠是寒門學子,不知分寸,目光短淺,不曉得好賴。”
“父親!”
“嵐姐關心輔國公無可厚非,可你是我的女兒,你姓莫。”
莫冠傑的警告讓莫昕嵐微微一怔,神色悽苦哀婉,莫冠傑隨後嘆了一口氣,“罷了,我會盡力幫襯輔國公。”
左右莫昕嵐在後宅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
莫昕嵐抹去淚水,發誓般的輕聲保證:“我也會盡力保全父親您。”
“什麼?”莫冠傑沒聽清楚,“保全誰?”
莫昕嵐笑着搖頭,“父親對女兒的好,女兒會記住一輩子。”也會盡力回報父親您。
莫冠傑笑道:“你是我女兒,對你好,不是應當的?”
“父親對去吏部選官可有章程?”莫昕嵐主動提起,“即便有皇上的聖旨,在京城何處任職區別是很大的。”
“選官的事,我自有主意。”
“我久居京城,也曾見過皇后娘娘等人。”
莫昕嵐真怕莫冠傑一步走錯,步步錯過,“我聽了一則消息,沒同任何人說過,吏部侍郎許是要壞事。”
“吏部侍郎?!”
莫冠傑連連擺手,“不行,你太高看爲父。”
“爲何不行?司馬文比父親也強不到哪去,論官聲,論才幹遠遠不如您。”
“司馬兄?”
“……”
莫昕嵐抿了抿嘴脣,暗自惱恨脫口而出的話,“本來就是,他科舉名次也不如您。”
如果能讓莫冠傑做到吏部尚書的位置,成爲六部之首,莫昕嵐覺得父親不會再責怪外祖父,吏部尚書比尋常的內閣大學士更家顯赫,位高權重,足以彌補莫冠傑無法入閣的遺憾。
莫冠傑看了莫昕嵐半晌,緩緩的說道:“暫且不說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司馬兄是我同年,雖是名次不如我,但才幹非我能比。”
“爹……”
莫昕嵐想說的話被莫冠傑壓下。
“吏部太受人矚目,我的些許功勞不足以讓我在吏部立足,何況我剛剛回京便謀奪吏部的位置,難免給人留下輕狂的印象。別說眼下吏部侍郎官位上還有人,便是無人,也輪不到我。我志向不在爲帝國選官上,你不必替我仕途操心。”
莫昕嵐見莫冠傑態度堅決,低聲道:“女兒聽您的。”
等到吏部有了空缺,莫昕嵐便是使勁渾身解數也要把父親推上去,父親就是太過謙和,沒有自信纔會爭不過司馬文。
“娘,您別哭了。”
莫昕卿皺緊眉頭寬慰着周姨娘,“您非要留在父親身邊麼?”
周姨娘哭得眼睛紅腫,嗚咽抽氣,“不留下,我……我還有什麼?”
她十年的付出又算什麼?
她把大好的光陰耽擱在莫冠傑身上。處處小心的照顧莫雋詠兄妹,結果……結果最後只能拿着放妾書走人?!
周姨娘憤恨難平的嘶吼,“我不服氣!不甘心!憑什麼姜氏壓在我頭上?當年,不是她勾引你爹,我纔是你爹的繼妻。”
“勾引父親?莫非她同父親早就認識?”
莫昕卿眸色變了變,爲周姨娘擦拭眼淚,“這事可不能信口開河啊。”
莫冠傑若早就認識姜氏。並且同她暗通款曲的話。可做的事就更多了,別看莫雋詠今日把阿九當做妹妹看待,一旦讓他相信在他生母還活着的時候……莫冠傑就同姜氏有染。莫雋詠和莫昕嵐還能饒得了姜氏母女?
“我……我是偶爾聽你爹提起過。”
周姨娘略顯底氣不足,拉着莫昕卿的手臂道:“你想啊,他們若不認識,你爹當時怎麼會聘一個屢試不中舉人女兒爲繼妻?不是姜氏嫁給你爹。姜家也沒今日。莫冠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怎麼可能知道姜氏的父親會做次輔?”
“這事先不着急下定論。總要有讓人相信的證據才行。”
“卿兒,我真不願讓姜氏得意,況且我也不想舍了你。”
周姨娘抱住莫昕卿,“我大歸後。你在莫家該怎麼辦?沒人護着你,你還不得被姜氏欺負死?一旦她把對我的怨恨加在你身上,磋磨你。把你遠嫁或是隨便嫁給紈絝無能之輩,我……會心疼死的。”
“娘。你太小看我了。”
“我曉得你本事,可她畢竟是嫡母,拿捏着你的命兒。你爹的心已經完全偏向了她,他不在意你,卿兒便是再有本事,還能違抗父母之命?我在你身邊,好歹能幫你一把。”
莫昕卿從周姨娘懷裡鑽出來,眸光炯炯有神,“若女兒能讓娘再嫁個不弱於父親的男子,您還會不甘心麼?”
“……”周姨娘楞了好一會。
“其實對他們最好的報復便是娘過得比在莫家還好,還尊貴,看您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我很心疼您,既是您看出父親的心不在您這,您何必爲了他再受委屈?早些離了莫家,總好過空耗一輩子。姜氏並非善茬,您鬥不過她的。”
“我……我還是不想離開。”
“娘!”
莫昕卿多了幾分無奈,繼續勸道:“您就不想父親看您過得好而後悔?不想父親一直心心念唸的是您?”
“想,如何不想?!可是……可是怎會有比你父親還出色的人肯娶我,卿兒又怎能保證他會一直對我好?”
周姨娘悽苦的說道:“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
她不會再天真。
莫昕卿的確無法做出保證,不過若她一直受重用的話,娶生母的人不敢對生母不好,可是……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您別太鑽牛角尖,有些話我無法多說,過兩日我請人來,也許你會明白對女子來說尊嚴纔是最爲重要的,就算將來你留在父親身邊,有了她的提點,對您也受用無窮。”
“誰?她能讓你父親改變主意麼?”
“娘。”莫昕卿笑道:“想讓父親改變主意雖然很難,但不是做不到,只看是不是值得。”
“你爹脾氣很倔,很少受人影響。”
“任何人都有野心,他也不例外。即便他不看重富貴,難道還不想高升?就算他清高,可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莫昕卿輕聲說道:“原本……就有心思試試姜次輔的深淺,別看姜次輔名聲顯赫,想拉他下馬,尋他把柄的人多得是,畢竟帝國首輔只有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足以讓任何人動容。”
“這……”
“過兩日不是有廟會嗎?許是皇上會微服出巡,這也是一個好機會。”
周姨娘似不認識自己的女兒,猶豫了半晌,問道:“這也是你那位神秘莫測的師傅告訴你的?”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莫昕卿道:“您若真想留下來,我會盡力幫您。不過,我還是想您再仔細考慮是不是值得。”
翌日,莫冠傑正在書房讀書,阿九推門進來,道:“爹,韓國夫人來訪,說是看望周姨娘。”
“韓國夫人?!”
“她是陛下的女人,有天下第一皇商之稱。”
“請她回去。”
阿九露出果然如此的樣子,她就是故意來通知莫冠傑的,“這好嗎?”
莫冠傑道:“往後莫家人不許同韓國夫人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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