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
九姨太本能地覺得有些危險，這個舉着火把的人陰氣很重，就好像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屍體堆裡出來的惡鬼。
九姨太不過是個修行尚淺的小狼妖，還真有可能對付不了這種人間所謂的高人。
九姨太改變了策略，她笑了笑說：“大姐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是妖孽？我可是司令親自帶回來的，我對司令絕無貳心的。”
“你不承認是嗎？”太太冷笑，大喝一聲：“押上來。”
人羣一陣騷動，小環被幾個家丁掰着胳膊推了出來，其中一人對着她膝窩踢了一腳，小環“噗通”一下跪到在地。
“九姨太，你就承認了吧！”小環不用別人逼供就喊了起來，“你常常說要把太太和姨太太們都殺光，因爲她們跟你搶司令。你在七姨太和二姨太死了之後，晚上睡覺磨牙，磨得咯嘣咯嘣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說：‘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陰森森，好嚇人啊。”小環哆嗦了一下子，繼續說：“而且，而且有一天，我還看到了你露出了……露出了，一條尾巴。”小環哆嗦地厲害，好像特別害怕，卻口齒清楚娓娓道來。
“什麼尾巴？說，大聲地說，讓大家都明白明白，咱們的九姨太是個什麼東西！怪不得敢光着身子出現在死人堆裡，誰知道她當時是不是在吃死人！”太太的語氣惡狠狠的，似乎恨透了九姨太這個殺人妖孽。
“就是一條，很大，長滿了毛的尾巴……，好像……好像狗，或者狐狸。那尾巴甩啊甩的，一下子就不見蹤影了，九姨太是妖怪，是妖怪！”小環尖叫起來，彷彿流着血淚一般的控訴。
九姨太笑了笑說：“那你怎麼還敢呆在我的身邊？”
“我……”
太太斷喝一聲：“跟個妖孽還客氣什麼，來人，潑狗血！”
空氣中瀰漫起一種腥臊的血氣，一桶桶狗血從四面八方潑向了九姨太，九姨太一個猝不及防，被潑了滿頭滿臉，一身月白色繡花的旗袍被浸染的通紅，就好像，就好像那本來是一件血紅色的旗袍。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九姨太抹了一般臉，露出星子一樣的眸子，咬着牙冷冰冰地說。
“死到臨頭，還不悔改！”太太又一揮手，人羣后面閃出一批兵士來，都舉着槍對準了九姨太。
“開槍！”太太咬牙開口。
槍聲轟轟烈烈地響了起來，都對準了包圍圈中間，那個看起來是弱質女流的九姨太。九姨太動了，鮮紅的身子靈活的就像一條綢帶在風中飄擺一樣，槍聲不絕，九姨太身形不止，那些子彈好像都落了空，一個也沒打到九姨太身上。士兵們眼裡流露出恐懼的神情，這個世上，竟然還有槍打不到的……東西，實在是……
驀然地，九姨太一聲長嘯，聲音震耳欲聾，壓過了激烈的槍聲。
天上的月亮躍出了雲層，照在九姨太的臉上，曾經千嬌百媚的一張美人臉長出雪白的毛髮，雙眼閃着金芒，狂野冷酷。她仰天長嘯，嘴邊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九姨太，就要現出原形了。
“哎呦，媽呀，還真是妖怪，真是妖怪。”小環雙腿蹬着地向後蹭去，臉色雪白，喃喃自語道：“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如眉——”
身後傳來一聲悽清的呼喊，九姨太驀然回頭，正看到自己一心愛慕的司令站在月洞門底下，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長褂，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顯得孤零零、冷清清，他俊朗的神色在憂傷裡扭曲，看得九姨太心頭一悸，愣在了當場。她的獠牙慢慢收了回去，臉龐重現出白皙嬌嫩的桃花顏色，那是她第一次見他時候的模樣，他說她柳葉如眉，便輕飄飄地喚了他一句如眉。可是回到這個宅子之後，他卻只喊她做小九了。如果能夠選擇，她從來不願，會跟他回到這個宅子裡，讓他有一天會看到自己猙獰的獠牙。
頭頂驀然一涼，好像有什麼東西潑在了九姨太的頭上，這東西不同於無害的狗血，是一種先是滾燙隨即冰涼的感覺，這種感覺順着她的頭髮根向身體裡鑽去，一直鑽到她的心裡去，心臟撲通撲通地轟鳴着，讓九姨太一陣手腳無力。
她回頭，正看到太太請的那個所謂的高人，細長的臉，毒蛇一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陰陰地笑。
她猛然記起來了，這人就是那次在司令身邊見過的那個人，陰森森的像個惡鬼，那些悽慘死去的女人身上除了司令的味道外還有一種她有點熟悉的男人的氣味，原來，就是他！
九姨太伸出指着那人說：“原來，你是兇手！”
九姨太的聲音被圍擁人羣嘈雜的聲音吞沒，那人隱隱一笑，以口型對九姨太說：“是我，那又怎樣？”
“司令！”她回頭想要告訴她最親最愛的人她不是兇手，卻看到司令正舉着槍對準了她的後心，她愣住，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司令！”
“如眉，你……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竟然是妖孽，還殺了這麼多的人，老二老七她們何其無辜，你怎能……唉！”
“我不是……”
槍聲響起，司令還不等九姨太辯解就開了槍，九姨太剛剛被那個人不知道潑了什麼東西渾身痠軟，沒有力氣躲避，被那子彈結結實實地打在胸膛上，鑽心地疼。這股疼絞着心底，漸漸冒出一股火來，她指着司令厲聲喝問：“你不信我！”
司令不再答話，手中手槍連發，子彈密密地打在九姨太的身子上，痛徹心扉，九姨太痛苦地扭曲着身子，心底的怒火漸漸化作不甘。她一聲長嘯，雙手雙足撐地，身上被染紅的旗袍片片碎裂，潔白的肌膚長處濃密的白毛，胳膊雙腿變作強健有力的四肢，身軀慢慢變大，頭部現出狼的形狀來……九姨太在衆目睽睽之下，變作了一條體型巨大的白狼，，狼身足足有兩米多高，頭大如鬥，口中獠牙寒光閃閃，一雙金眸凶氣畢露。
“妖怪啊，妖怪！”圍觀的人羣爆發出倉皇的呼叫，四散奔逃。連司令的臉色都變得有些恐懼。“她顯現原形了，怎麼辦？”司令大喝一聲，一聲陰測測的聲音就在九姨太的身後響起：“急什麼，月亮，這就沒有了。”
一陣陰風掠過，利的像是刀鋒，天地間，突然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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