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啊”
劉華哆嗦着,不由自主地向上翻着白眼呈現出一種隨時會暈倒在地的狀態,可偏偏就是沒有暈倒,劉華向上翻的白眼正對上劉圓圓早已經煮熟了的白眼,那雙眼睛灰白陰沉,好像劉圓圓一隻陰沉沉地看着他。
“燙死了,燙死了!”劉圓圓的頭顱突然又發了狂,在空中上竄下跳,甚至將煤氣竈上已經開鍋了的一鍋骨頭人肉都撞翻了,看上去充滿了脂肪粘膩感覺的皮肉和着熱水滾了一地,廚房裡瞬間冒起一片白茫茫水蒸氣來,朦朦朧朧的水蒸氣中,劉華好像看見劉圓圓的頭顱和地上那些碎骨頭爛肉正相親想愛地向一起靠攏,骨頭連接骨頭,皮肉附着骨頭,最後變成了一個渾身多處露出骨頭,皮肉都向外耷拉着翻着,就跟腐爛的厲害一樣的人體來。
劉華一口氣沒上來,終於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臨暈過去的最後一眼,好像看到那個奇形怪狀的劉圓圓正用煮熟的都已經露出骨頭來的腳丫子一步一步走過來。
死定了,劉華是這麼想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華突然就醒了,兩隻眼睛好像被人拔拉眼皮一樣,一下子就睜開了,睜開的眼簾裡,劉華看到了劉圓圓放大的笑臉,是劉圓圓正常的笑臉,活人的笑臉,這讓劉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不對啊,劉圓圓不是死了變成惡鬼了嗎?
難道說,自己現在也變成惡鬼了,所以看劉圓圓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自己就這樣,死了?因爲殺了劉圓圓,所以被劉圓圓變成的惡鬼給弄死了?
這死得,也算冤枉了,我並不想殺劉圓圓,劉華在心裡哀嚎,這事是特麼的什麼事啊,這下子好了,一拍兩散,倆口子都死了,誰也離不開誰了。
“老公,怎麼了?發什麼呆?我已經做好早飯了,起來吃飯吧!”劉圓圓伸手去拽他,讓劉華覺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特麼的,可不是隔世嗎,原來是做人,現在是做鬼,做人的時候劉圓圓從來沒有這麼溫柔的,當然,除了談戀愛的那段時間,婚後劉圓圓整個就變身爲極品潑婦。
劉華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可不知道做了鬼了還能不能流淚,可是已經這樣了,流淚也沒什麼用了。
“快起來,你再不起來,我可要撓你癢了啊!”劉圓圓“咯咯”地嬌笑,簡直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全世界都是愛情。
劉華被動地被拉了起來,感覺還有些發木,發現自己就是在臥室裡躺着的呢,難道黑白無常沒有來收魂嗎?那自己的屍體呢,不在牀上,在哪?廚房?
劉華一個激靈,想起夜裡劉圓圓屍體恐怖的模樣,再擡頭,劉圓圓已經不見了,就聽到臥室外面傳來了人走動的聲音和碗筷擺放的聲音。
特麼的,管它的,死都死了,還怕個球!
劉華以一種慷慨赴義地姿態從臥室走了出來,一擡頭,就看到熟悉的陽光落在客廳裡,劉圓圓端着一碗飯正向客廳的沙發走過去,還順手打開了電視,剛剛,劉圓圓是穿過豔骨鋼走的。
再看看廚房,窗外的天光也很明亮,看起來跟每一個早上沒有什麼兩樣,劉華快步走過去,廚房的地面乾乾淨淨的,根本一丁點肉屑都看不見,別說什麼血跡啊,骨頭啊,屍體啊。
看來,真是自己在發夢了。可是發夢歸發夢,如今既然夢醒了,劉圓圓也沒死,那就應該是正常狀態的生活啊,劉圓圓如今這樣子,明顯不怎麼正常嗎。
劉圓圓已經找到一個狗血電視劇臺看上了,見劉華還怔在客廳裡,就嬌嗔地說:“老公,怎麼了,沒睡醒?沒睡醒也要把飯先吃了,我可是一大早就起來忙活了呢,一會吃完了飯,我還有好東西給你吃……嘿嘿。”劉圓圓曖昧地笑了幾聲,繼續扭頭看電視。
劉圓圓的笑聽在劉華的耳朵裡都有些詭異,這女人,真是瘋魔了,一點也不正常啊。
劉華看向擺放好的餐桌,好嗎,還真不少東西,紅燒肉、紅燒排骨、扣肉、涼拌豬頭肉、醬牛肉、牛尾湯、紅燒蹄膀……竟然一桌子肉菜,他想怪不得剛纔看劉圓圓吃飯的樣子有些奇怪,原來是沒有拿筷子,在用手拿着紅燒蹄膀啃呢,不停地啃,啃的一嘴油。
“圓圓……”劉華忍不住要出聲了,誰家早飯是一桌子肉啊,這麼多的肉,那得多少個人吃啊,可看劉圓圓的意思,就是他們兩個隨便就能打發了的。
“嗯?”劉圓圓百忙之中將視線從電視上轉到了劉華的身上,“怎麼樣老公,感動吧,我可是輕易不下廚的,這都是我的精心傑作,你好好地吃乾淨,當然,你吃不上也沒關係,不是還有我嗎?”說着話,劉圓圓張開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來,一下子咬到了紅燒蹄膀上,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可大早上做這麼多的肉,不,不膩嗎?”劉華又問。
劉圓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說:“老公,你過糊塗了,今天是週六啊,咱們不用上班,我就多做點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怎麼了?別太感動啊!”
劉圓圓完全是一個陷入愛情中的迷茫少女模樣,哪裡還能找到潑婦的影子?這劉圓圓,還真是,怪,怪。可再怪,也比夢裡看到的那個骷髏頭和後來被大卸八塊、煮熟了,又自己拼接起來的怪物要好的多,最起碼,大家都活者,活着就好。
劉華頗有些一個夢做了百年的滋味,他搖搖頭,坐在餐桌面前,卻覺得無從下口,劉華平時也不是喜歡吃肉的人,而劉圓圓從來都嚷嚷着減肥,儘管從來沒有減下去,可把減肥已經當成了自己的畢生事業,也是不吃肉的,如今面對這麼一桌子肉,還真吃不下去。而且劉華找了找,竟然沒有饅頭、米飯或者粥之類的主食,就這麼單着口吃肉?
劉華真是對這頓飯歎爲觀止了。
原來今天是週六啊,不用上班了,真是要歇一歇了,怎麼會做那麼恐怖的夢呢?劉華這樣想着,勉強吃了幾塊紅燒排骨。
“老公,吃完了,可記得喊我啊!”劉圓圓從沙發上走過來,又從盤子裡倒了排骨、蹄膀、紅燒肉,然後再施施然走回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