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二胖,你們——”我一步一步地後退,面對昔日的好友,怎麼也不敢相信現在的這種猙獰的現實。
剛子的臉都扭曲了,他說:“憑什麼死的是我們,而你活着?”
二胖說:“木頭,你沒救我,你沒救我。”
他們的手突然伸長,向着我抓了過來,撲鼻的血腥的臭味令我作嘔,我拼命地一仰頭,堪堪避了過去,轉身想跑,二胖已經合身撲上,直接壓在了我的背上,我一個踉蹌,背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雙腿再也站立不住,“噗通”摔倒在地。剛子的手指已經伸到我的眼前,指尖飛快地延長,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就要扎進我的喉嚨……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這條命,看來又要回爐再造了。
耳邊突然想起一陣呵斥聲,身上就是一輕,我一個懶驢打滾跳了起來,卻見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這人穿的好像公園裡晨練的太極老頭,一身雪白的練功服,更顯得面色像鍋底一樣烏黑烏黑的,臉上一大把絡腮鬍子,奇怪的是這鬍子也跟衣服一個顏色,是雪白雪白的。但看他面容也就三十多歲,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正左右亂轉,他見我看他,伸手一摸鬍子,腆着肚子說:“笨蛋,快點的,割人皮做燈籠!”
“什麼?!”我以爲我聽錯了,還是說,這傢伙是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
“情況緊急,老夫一會兒再跟你解釋。”他輪着手中一根柺杖一樣的木棍,將林雨冰、二胖、刀疤等人的亡魂攔在了另一側。
還老夫?這是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啊?
“啪嗒”一聲,這人扔了一把匕首在我腳邊,匕首沒有鞘,裸露着烏黑烏黑的刀身,就跟那人的臉色是一個顏色,刀鋒沒有刃口,燉的估計連皮膚都割不破,就這玩意兒能割人皮?難道這月黑風高鬼殺人夜,有精神病從天而降?
林雨冰嘶叫一聲,幾人的陰魂一起撲了上來,那人手中柺杖一劃拉,竟然將衆魂齊齊逼退了一步。
真有門道?
我伸手去撿那把黑匕首,手指剛一碰到刀把,彷彿有一股冰涼卻洶涌的火焰迅速地席捲全身,我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抖動起來,好像從骨頭縫裡反出來的鑽心的疼。我的手幾乎捏不住那把匕首,可能下一刻,我的身體就會變成一堆零碎的肉骨,散落一地。
“你倒是快點啊,你腳下不是有現成的人屍嗎?老夫那個……哎呦。”他一個不小心,被刀疤咬了一口,疼得叫了起來。
心頭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升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把匕首影響了我,我猛然大跨步撲倒光頭倒地的屍體旁邊,一把將他翻了過來撕開了他的衣服。他裸露的後背露出猙獰的虎形紋身,透着一股死氣。
這次沒用那個精神病催我,我像身有神助一般,黑色的刀剛一貼近光頭的皮膚,刀刃處就射出一流漆黑的冷光,刀鋒輕轉,繞着光頭的背部轉了一圈,隨後,以刀尖輕挑,我左手用力去撕,撕下來一塊完好無損的人皮來,連上面虎眼金睛的紋身都保留得很好。
光頭的血肉暴露出來,薄薄的脂肪膜包裹着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真像……一件藝術品。我忍不住讚歎了一聲,也不害怕,手下的感覺越發熟練,刀鋒一閃,人皮被剖成幾塊,首尾相接,我以手指輕輕一捻,迎風抖動,那幾塊人皮霍然變成了一個圓鼓鼓的燈籠,人皮燈籠。
“啊呀,啊呀。”白鬍子正抱頭鼠竄向我竄了過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燈籠對着中間一吹,碧油油的火焰呼地一下着了起來,白鬍子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鞭子,銀色的鞭梢靈活似蛇,抖動着向林雨冰等鬼魂捲了過去,他的口中唸唸有詞:“魂兮,歸來,魂兮,歸來。”他左右騰挪,將林雨冰、二胖、剛子……一個一個捲進了燈籠裡,燈籠裡碧油油的火焰燒的更旺,一衆鬼魂的嘶叫聲震耳欲聾。
我目瞪口呆,這,這是武俠片嗎?還是奇幻片?
“原夜啊,你怎麼落得這樣,嘖嘖。”他砸吧砸吧嘴,很有些恨鐵不成鋼,恨爹不成李剛的意思。
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愣,我叫沐原夜,沐是跟着奶奶的夫家也就是我很早就死了的爺爺的姓,我們那一片是村改城拆遷的小區,樓上樓下有一大半都姓沐。原夜是奶奶撿到我的時候,系在我手腕上的一個分不清質地的銘牌,牌上刻了兩個字“原夜”。奶奶認爲那是我逼不得已的父母給我起的名字,所以管我叫沐原夜。
“你是……”
“咳咳,”他咳嗽幾聲,對着燈籠大吼:“閉嘴!”又對我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說:“我是神仙,你可以叫我白鬍子老頭。”
神仙?我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神仙還能被鬼給追得抱頭鼠竄?
這神仙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屑,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鬍子,故作高深說:“那個,那個,因爲時間不到,我本不該來人間尋你,這個,擅離職守,所以我這仙力嗎,就……”
後來,這自稱白鬍子老頭的神仙告訴我,我,原夜,本是冥界鬼差,因爲犯了事被拆去了一身的鬼骨打入了凡間。老白(我給他起的簡稱,這個,也可以理解爲白……癡)說,只有我在人間爲冥界拘拿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亡魂,我的鬼骨才能全部恢復,再次成爲鬼仙。
我問老白我是犯了什麼事,老白的眼珠子四處亂轉,支支吾吾地就是不告訴我,我逼得急,他將手中的人皮燈籠向我一甩,扔了一句:“等我下次來收燈籠的時候再告訴你”就溜之大吉了。
後來我只能將那人皮燈籠藏在我的臥室裡,每天晚上,當碧油油的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一干亡魂總是在不停地嘶吼哀哭,這迅速鍛鍊了我的神經。
後來,街頭八卦小報說公安機關抓捕的黑社會小頭目不知爲何將自己吊死在看守所的鐵絲網柵欄上,他後背的皮膚不翼而飛。一時間,鬼怪之說紛紛而起,入夜之後街頭幾乎都沒有人經過。
我卻大病一場,休了兩年學,纔回去磕磕絆絆地將高中上完。我一直等着老白過來收那個人皮燈籠呢,結果這一等,就是四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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