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沐，怎樣，是不是差點認不出我來了？”萬家樂三角眼一眯，暴牙前突，笑得只見牙，不見眼，那牙還是超級大個的。他原地轉了一圈，拽着領帶抖着腿，怎麼看……怎麼可樂。
“怎麼會呢？”我堆起一臉虛假的笑容，心說就你這磕磣模樣，誰還能認錯了不成？上學的時候，我覺得萬家樂這名字起得好，誰看了他那模樣都想笑，就跟《泰囧》裡面的寶強兄一樣，不用開口說話，只需要堆起招牌傻笑，大家就都樂了，可不是萬家樂嗎？
“老沐，你現在在哪混呢？”萬家樂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合着我是那萬家之外的，樂不起來。
“開了個小店，勉強餬口，勉強餬口。”我很是羞愧。
萬家樂拽着我一臉得意地說道：“知道哥們是幹什麼的嗎？”
“幹什麼的？”我木然重複，心說臭小子，早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問我在哪混，而是向炫耀你在哪混。
“便衣。”他貼近我的耳朵壓低聲音突出兩個字來，一雙三角眼左溜溜右溜溜，似乎就怕周邊的人注意到我們的談話，又好像怕它們不注意一樣。
便衣？我差點笑出聲來，就你長的那麼有特點的一張臉也能當便衣？你我豈不是可以當諜中諜了？
“你不相信？”萬家樂一看我的神色急了，湊到我耳朵根子上幾乎都要用暴牙咬到我的耳廓上的肉了，“我跟你說啊，我這便衣，可並不是普通的便衣，而是……老沐，哥們跟你說這話可別透露出去啊，這可是機密，高度機密！”
我忙順着他心意點點頭，你拽住我不就是爲了說這個嗎，如今還立什麼牌坊？
“我啊，”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隸屬的那個部門都不穿警服的，因爲，我們那個部門是絕對保密的，我們，就是專門處理神秘案件的。”
“神秘案件？都有什麼。”
“這個，可不能說！”
“切~~”我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三分不屑、三分不信、三分不理會還有一分猜疑的笑容，瞬間就攻破了那小子虛假的堡壘。
“你別不信，我……唉，看你是哥們纔跟你說的啊，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上街，爲什麼？”他搖頭晃腦，暴牙衝出嘴脣上下抖動，就像一隻正在啃胡蘿蔔的兔子，只不過這兔子擺明了沒有自知之明。
萬家樂等了一會不見我回答，只得直話直說道：“我是到大街上來找線索的。你說咱這市裡最近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能嚇死你！”他好像說書人一樣唱作俱佳地演繹着，只可惜，我這聽衆木然了一點。
“你知道咱們市那中心醫院吧？”
我點點頭。
“就這幾天，中心醫院發生了一件特別恐怖特別詭異的事，這事兒啊，組織上可是嚴令要保守秘密的，我也是看你是哥們……”
這廝怎麼進的專門處理神秘案件的便衣部門的，就這張嘴，還怕有走漏不了的消息？難道，是關係？天朝人的關係網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沒有關係，可以說是寸步難行啊，同樣的，有了關係，那也是暢通無阻啊！
“就是前天夜裡，月黑風高，寒風呼嘯，一聲一聲地從醫院裡刮過，人們都覺得反常，可也沒往別的地方去想。但哥們我就不同了，我可是神秘部門的精英分子，我那天正好去醫院看朋友那，立馬就決出不對勁了，而後，我利用現代的科技手段和自身的能力進行了詳細的推演，察覺出大事不好，夜黑必有妖！立馬就上報我的直屬領導，果真的，那個晚上，醫院太平間裡的屍體，暴動了！”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彷彿謎題最終揭曉了一樣，雙目圓睜，再配合上一臉的恐懼，還真有點讓人身臨其境的感覺。他得得瑟瑟地像是一個神棍一樣說着：“那些本來存放在冰櫃裡的屍體都自己爬了出來，連裹屍袋都是留在櫃子裡的，在太平間裡橫七豎八地躺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好像麥田怪圈之類的那種東西。還有的竟然跑到了一個病房裡，病房裡的人好像跳窗逃走了……”
這……這不是說的我們吧？我愣住了。
“怎麼樣，嚇呆了吧。”很顯然，萬家樂誤會了我呆滯的面龐，以爲我是被嚇得。
“我告訴你啊，這次我就是爲了尋找‘屍體暴動事件’線索纔出來的，沒想到能碰上老沐你，這也是緣分啊！”他拍着我的肩，明明剛剛畢業沒多久卻裝得衣服老氣橫秋的樣子：“老沐啊，今天我很忙，沒時間跟你多聊，咱們留個聯繫方式吧，改天我約你喝酒。”他掏出手機擡頭看我，等着我報電話號碼。
也好，我心想，我就打聽打聽你在這青天白日的能找到什麼線索，我就報上了手機號。
“哎，你微信多少，加我微信。”
“微信？我……我不用。”
“不是吧，老沐，你是到火星去旅遊了嗎？”他嘎嘎地笑了起來，好像一隻興奮的鴨子，“這東西都快不流行了你還不知道？回去到網上查查，記得加上我啊！”說着他又神秘一笑：“這是我個人生活的手機，我們領導不知道。”
“我這可真得走了啊，來不及了。”他拍了拍我肩膀，很有些唏噓地說道：“老沐啊，混的慘沒關係，只要努力，說不定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成爲人類的精英的！”
我翻了個白眼，好懸沒被他給噁心壞了。
“走了啊——改天一定請你喝酒啊！”他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漸漸走遠，融入了街頭人來人往的人流中。
呵呵，這人，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難道因爲我剛纔內心深處腹誹玖悅和江心月都不安慰我受傷的心靈，神仙大人物就派這麼個東西讓我樂一樂嗎？
萬家樂，還真是萬家都要樂啊！這名字起的真特麼好，透着一股子預言未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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