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我猝不及防,許才華毫無徵兆的暈倒,打亂了整個廚房的節奏。我趕緊跑過去掐住他的人中,一邊讓孫曉燕撥打急救電話。
錢胖子跑出去通知了許才友,許才友急忙趕來。爲了不造成負面影響,我們幾個人從廚房後門,把許才華送上了急救車。
我和許才友一起上車,直到將許才華送到急救室,我們才稍微緩了一口氣。
“怎麼好好的就成了這樣?”許才友在急救室門口走來走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此時,尤義峰和王有德路過,看到我坐在急救室門口,也就走了過來。
“葉醫生怎麼還在這裡,我們可是正規的醫院,不適合你這種山村小醫生。”尤義峰的話充滿着諷刺和蔑視。
我不以爲然的冷笑了一聲:“什麼時候這家醫院變成了尤院長的私人財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可是一家公立醫院。我作爲一個納稅人,站在這樣一個公共場合,沒有什麼不合適吧?”
尤義峰估計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臉色十分難看。
其實,以前我在村子裡的時候,也沒有這些意識。在我認識了陳夢和蔣婷婷之後,她們時常會對我說起這些,才能讓我能從容面對尤義峰的刁難。
“葉醫生,我聽說你開了一家餐廳,好像叫養心齋。等我有時間了,一定去捧場。”王有德在旁邊岔開了話題,想必是不想讓尤義峰太難看。
“王醫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不是我閒的無事來醫院,是有一位朋友突發疾病,我才隨車跟來。”我說完,轉身看了一眼急救室。
尤義峰板着臉問道:“得了什麼急病?”
我沒有說話,許才友趕忙上前說道:“不知道啊,正做着菜,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那他以前有沒有得過病,會不會是舊病復發?”尤義峰又問道。
許才友知道尤義峰是院長,如實說道:“他以前得過重症肌無力,後來吃了葉醫生的藥,差不多都快好了。沒想到今天就……”
“你竟然讓一個年輕的小中醫治療重症肌無力,你知不知道,我們也有很多肌無力的病人。連我們這樣的正規醫院都束手無策,更何況是他?!”尤義峰雖然是在對許才友說話,但是每一句都是在衝着我。
許才友被尤義峰這麼一說,有些疑惑:“可,可是我弟弟眼看都要痊癒了,怎麼會……”
尤義峰當即皺眉說道:“有些病不能看表面,很多嚴重的病症都是看上去好了,可實際上是迴光返照!”
許才友不得不轉頭看向我,這些醫學上的問題,他是一竅不通。
“尤院長所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存在,可我給許才華開出的中藥全都是針對重症肌無力的。既然尤院長連你們醫院的肌無力患者都治不好,就更沒有資格去懷疑別人了吧?”我冷笑一聲,反脣相譏。
“告訴你,要是這病人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尤義峰說完,臉色鐵青的走進了急救室,看來他是要親眼瞧瞧許才華的病情。
王有德對我們說:“要是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說完,他也走進了急救室。
以前我覺得王有德很討厭,可自從趙南天死後,這小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什麼時候良心發現了?
許才友被尤義峰這麼一說,神色慌張起來,連連問我:“葉醫生,我弟弟不會真的出事吧?”
這種事我也說不準,許才華爲什麼會好好的就暈過去,我還不得而知。不過,這種時候也只能安慰許才友:“放心吧,他會好起來的。”
我嘴上這樣說,但是心亂如麻。醫學上最可怕的不是找不到治病的方法,而是不知道致病的原因。
在一番急救之後,急救室的燈滅了。王有德走了出來,我和許才友迎了上去。許才友趕緊問他:“怎麼樣,我弟弟怎麼樣了?”
王有德嘆了口氣,神情無奈的搖搖頭說:“準備後事吧,他已經不行了。”
我聽到他這麼說,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許才華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要死了?沒道理啊,這完全沒道理……
許才友嚎啕大哭,拉着王有德的衣角:“求求你們救救我弟弟,求求你們……”
王有德讓許才友冷靜一下,隨後尤義峰和其他醫生也走了出來。尤義峰語氣冰冷的說:“患者就快不行了,我嚴重懷疑他之前吃過的中藥有問題。小王,你馬上給衛生部門和警方打電話,這次絕不能讓某些人打着我們醫生的旗號繼續害人!”
他明顯是針對我,要把許才華的死亡推到我身上。王有德猶豫了一下,似乎還想說情:“尤院長,我接觸過葉醫生,我相信他不會……”
“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尤義峰瞪了一眼王有德,王有德不敢再說話,趕忙走開了。
許才友已經悲痛欲絕,泣不成聲。我想要寬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堅信自己給許才華開出的方子沒問題,就算是找人來查,我也不怕。
由於衛生局長沈昌樹死亡,公安局長朱元彪中風,因此這兩個部門都由一位副縣長直接管理。這位副縣長親自找到我,讓我多少有些緊張。
縣醫院的會議室裡,只有我和這位副縣長。他先做了自我介紹,我知道他叫呂善文,以前也是從河東村走出來的。
“小葉,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我還認識你爺爺,所以我有話就直說了。”呂善文坐在我對面,面帶微笑的說道,一點官架都沒有。
我猜想這是因爲楊書記的緣故,以前秦濤從市裡趕來,想必他也知道。很多人以爲我和楊書記有特殊的關係,其實我連楊書記的面都沒見過,只是給他外孫女衛婉芳治過一次病而已。
“呂縣長,您有話就直說吧,我一定配合您的工作。”我直接了當的說道。
“嗯,那就好。”呂善文收起了笑容,表情嚴肅起來:“我有兩件事要弄清楚,一件就是許才華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不是你之前亂用藥所致。另一件,就是朱局長的中風和秦隊長的死亡,我們懷疑這都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我一下子站起身來,激動的說道:“沒錯,自從飛龍被秦隊長打死,朱元彪和秦隊長都遭到了別人的報復。他們是警方的帶頭人,對方在暗中謀害他們,就是想要掩蓋更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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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善文似乎沒有想到我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招招手,示意我坐下:“小葉啊,我很好奇。我給你說兩件事,你非但不關心自己會不會因爲許才華的死被抓起來,而且還很着急第二件事。要知道,朱元彪與秦濤都和你沒關係,你應該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
我苦笑了一聲,認真說道:“呂縣長,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開出的每一個藥方,都經得起檢驗。許才華的死一定另有原因,我相信你們不會冤枉我。我又何必擔心呢?”
“可尤院長告訴我,你無證行醫,擅自給別人用藥。醫院裡很多病人都患上了肌無力,連尤院長這樣的專業人才都束手無策,你怎麼會……”呂善文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
“他治不好的病,難道別人也治不好嗎?”我說到這裡,轉而去問呂善文:“呂縣長,您是咱們河東村走出來的,小時候生病,一定讓我爺爺也治過吧?他老人家的醫術怎麼樣,我想您是最清楚的。”
呂善文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道:“我會把你開的藥方送到市裡進行檢驗,如果真的沒有問題,你就能撇清關係了。”
“那秦隊長的死呢,我不能讓他白死了。”相比於自己的處境,我更關心秦濤的事。
“縣裡已經成立了調查組,我們會蒐集一切線索,找出幕後真兇!”呂善文鄭重其事的說道。
有了呂善文的保證,我稍微放心了下來。離開醫院會議室,天色徹底黑了。
路過醫院急救室的時候,想起白天許才華在這裡死去,我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此時,一個聲音悠悠地從急救室飄了出來:“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那是許才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