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子豐不再規勸郭嘉留下,鞠躬施禮道:“此次勞煩郭兄雪中送炭,在下感激莫名。如若他日還能有緣相聚,我龐子豐定請郭兄豪飲三日,只要郭兄有何需要,在下必當殊死報答。”
郭嘉連忙還禮,面露慚愧道:“賢弟嚴重了,此次獻策,即是爲了冀州黎明百姓的安生,也是我郭嘉一時興起。賢弟不必掛懷,只是一事,賢弟需要早作安排。”
“何事?”龐子豐問道
郭嘉把龐子豐所匯的地圖攤開再桌上,說道:“此次,我說服劉虞與袁紹聯手,劉虞必會把握機會,傾其所有猛攻公孫瓚老巢-北平。如若結合上賢弟的圍城打援,此次定能一舉消滅公孫瓚的全部力量。但關鍵之處,還需賢弟招募兵馬,劉虞猛攻北平是,給予幫助。劉虞雖爲名臣,但是不善用兵,恐有紕漏。”
龐子豐點點頭,但是他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招募新兵,龐子豐還沒續問,郭嘉又說道:“這兩個月裡,賢弟以糧食招募兵勇,每個兵勇可領十斛粟米,不到兩個月,招兵不到五千,糧倉卻所剩無幾,此絕非良策也。以利益募兵,雖然急速,但耗費巨大,府庫不濟,一旦供應不足,則軍心渙散,難以曠日持久。”
郭嘉並不知道,龐子豐之前的招募兵勇,表面上是招募新人,實際上是讓墨家遊俠有個渠道正式投入他的賬下。但是龐子豐顯然高估了墨家遊俠的兵力,經過他兩個月的仔細甄別,所招募的近五千新兵之中,墨家遊俠的佔比,竟然不到百分之五十。
龐子豐猶如黃連入口,苦上心頭。無奈只能繼續請教郭嘉。
郭嘉繼續說道:“古往今來,仁者不出無名之師,兵家不招無義之士。就連公孫瓚的騎兵,也號稱是白馬義從,不正是因爲這個道理嗎,如果賢弟,欲招募仁義之士,使得四方之勇,前赴後繼,紛紛來投,則不廢太多府資,便可招募齊整。”
“郭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在下真是膚淺咦啊。”龐子豐慚愧的笑了。
郭嘉笑曰:“賢弟精通兵法,亦深諳利益權謀,年紀輕輕能有這番修爲,實屬難得,不必妄自菲薄。只是這天下大亂之時,局勢亦有諸多變化,賢弟初涉亂世,有失算之處,也不爲奇怪,天下無算無遺策之人耳。”
郭嘉倒是非常懂得安慰自己的新朋友,只是這話聽在高傲的龐子豐耳裡,卻倍感奚落。
“還請郭兄坦言相告,我該如何在這短期之內,招募並訓練一批能征善戰的將士呢?”龐子豐火急火燎地問道。
郭嘉臉色沉重,目光含淚,指着門外說道:“這門外,有多少屍骸堆積,有多少腐朽的氣息,災情不斷,兵禍更是接踵而來。四海之內已經沒有一塊太平的土地。多少人被餓死,多少人又是因爲沒有了家園,失去了食物,而投身了戰火,黃巾之亂仍在猖獗,難道不正是因爲沒有填飽了肚子,沒有可以耕種的土地,才舉起了農具,瘋狂造反的嗎?劉虞在邊疆,廣施仁政,百姓爭先恐後的依附,不到五年,幽州便擁兵十數萬。這難道是公孫瓚的功勞嗎,皆是劉虞的仁政。”
郭嘉緩了一口氣,繼續如暴雨傾盆般說道:“如今,賢弟只有相仿劉虞,大開府庫,與街中賑濟災民,施仁義與天下,在百姓之中留下美名,而後招募兵勇以抗擊暴政爲名,出師討伐公孫瓚,公孫瓚不得人心,如此,必然在數日內,便可招兵過萬。”
龐子豐激動的大喜過望,既然忘記了與郭嘉只是初次相識,直接上前,抱住了弱不禁風的郭嘉,拍了拍郭嘉的後背。鬆開後說道:“能得郭兄者,得天下耳。”
“賢弟戲言了。”郭嘉先是被龐子豐莫名的擁抱而吃了一驚,瞬間也被龐子豐的真性情所逗笑了。
次日,郭嘉拜別了龐子豐,帶着一腔少年熱血走向了前往遊說劉虞的征途。
而龐子豐這動員了世家大族,與墨渠一起修建防禦工事,一旦城池失手,最先要遭到公孫瓚剝削的,無非就是這些有錢的名門望族,在修建防禦工事上,倒是沒有什麼人能比這幫人更加動心。
從黃巾之亂開始,濟城幾經轉手,換了無數個太守,唯獨龐子豐對他們恩澤尤佳。龐子豐也在醜化公孫瓚的策略上卯足了力氣,在坊間輿論中,公孫瓚已經儼然成爲了魔鬼的化身。
從清晨開始,府邸前門,便開始了施捨官樑的義舉,一直排到城門口,幾多清苦的乞丐,更是往返領了幾次。龐子豐非但沒有理會這些不守規矩的“災民”,反而給他們施捨了更多的糧食,只要他們是排隊的。
就這樣連這幾日,府庫中的糧食,也一庫一庫的見底。見所剩無多,還得充作軍糧,龐子豐便立即打出旗號,開始募兵。又幾日過去,果然如郭嘉所言,前來應徵入伍的新兵絡繹不絕,很多人都慕名而來,爭搶着要在這位仁義的太守手下做事。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十天就已經過去了。龐子豐招募的新兵,超過了三萬,大大出乎了龐子豐的預料,也超出了郭嘉的設想。
第一次擁有如此龐大的隊伍,龐子豐信心滿滿,瞬時間覺得自己,要稱霸天下,指日可待。他就是有這麼一股子自信。可使當他面對這麼多的新兵的時候,一個如五指山一樣的大問題卻轟然壓在了他的頭上!
這就是糧草問題。
先前賑濟災民,府庫的糧食,只剩下兩萬斛不到只夠三萬大軍,吃十天的。再加上,秘密偷襲北平,路途遙遠,大軍在途中所要耗費的糧食,則遠遠不夠。最多四五日,便捉襟見肘。
這是三萬可以上戰場廝殺的勇士,更是三萬張等着吃飯的嘴巴,一時間,龐子豐再度陷入了酸酸的無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