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醫院裡,每一個角落此時都可見三五成羣的人們在興致勃勃地討論着早上發生的事,原本醫院裡死個病人並不算太新鮮的事,但不知是誰,透露出八月末協助警方偵破“黑客爆炸案”那一對“傳說中的情侶神探”來了,消息一傳開,市醫院裡便炸了鍋似的,下到住院療養的病人,上到醫院的職工,此刻只要聚在一起聊天,就只有同一個話題。
上官籣楓和樑華瑾的長相和名字從未正式曝光過,只有學校裡那些閒的無聊又消息靈通的人才會或多或少地聽說過他們的名字,而大學裡就是似乎這種人的聚集地。但此刻的醫院裡可沒有那種人,所以兩人只要稍稍變裝一下,便可以渾水摸魚地從職工和病人的嘴裡挖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轉眼間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斜陽將萬物染上了一片緋紅,王寧泉不知是第幾次地擡起腕錶看了看,熄滅了手中的菸蒂之後,快步走入病房,三兩步便走到樑遊嚴面前,滿臉不耐煩地道:“刑警先生,請問你還打算讓我們在這裡呆多久?”
王寧琴此時站在窗口,那纖細的身子、蒼白的面頰讓人懷疑她隨時會被一陣風吹倒,但她細長的眼睛卻也看着樑遊嚴,等待着他的答覆。
樑遊嚴耷拉着眼瞼,悶聲回道:“急什麼急?死的人是你父親,就算不是,你也有義務配合我們辦案。”
“是這樣沒錯,可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您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的專屬律師談,恕在下不能奉陪了。”說罷,他擡腿便朝房門走去,卻被迎面走來的兩人橫臂攔住了去路,那兩人正是身着一身護士裝和病服的上官籣楓與樑華瑾。
“王先生如果現在走,可是會錯過一場好戲的。”樑華瑾流裡流氣的聲音響起,上官籣楓回過頭皺眉瞪了他一眼,旋即轉向一臉驚異、並且明顯在忍耐心中怒火的王寧泉,嚴肅而平緩地道:“王先生即便有事要做,也不急於一時,因爲那個昨天殺人未遂和今天成爲死神代理人的兇手就在你們之中。”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他們地迅速掃過屋內所有人的表情,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喜與好奇,只有兩人例外——樑遊嚴的臉上是欣慰並鬆了一口氣的微笑,另一人則有一瞬間的驚懼與難以置信。見狀,樑華瑾和上官籣楓微笑着交換了一下眼神,湯姆也在這時帶着一身煙味踏入了病房的門,仍舊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他背靠在門扉上,風鏡下的目光直指上官籣楓帶着自信笑容的側臉,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樑華瑾對屋裡每個人重新掃視了一遍,目光在湯姆身上停留的時間明顯比其他人多出幾秒。最後對着上官籣楓挑嘴一笑,後者點點頭,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走出了病房。樑華瑾目送她出去後,轉頭對正皺眉盯着自己的樑遊嚴認真地點點頭,然後雙手**褲子口袋,嘴角微勾,散漫的眼神流裡流氣地看着王寧泉,平靜而緩慢地聲音響起,“兇手就是——”說到這,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無比,盯得王寧泉心裡發毛,但王寧泉仍努力直視着他。樑華瑾卻在瞬間笑出一聲,“王——寧——琴。”話音未落,他此時如炬的雙眼便轉向愣在窗邊的王寧琴,並在驚愕的衆人還未回過神,導致屋裡產生一片死寂的情況下,再次變回剛剛那副流裡流氣的樣子,冷聲道:“王小姐就是殺害了她父親王立寧的兇手。”
看着屋中衆人錯愕不已的樣子,他仍舊全身散發出痞痞的感覺,在心裡暗喜道:“從籣楓那學來的這招還真管用,看來我以前的不良少年也不是白當的,她只能改變語速來造成對方對她口氣不習慣的思維空缺。我則是從陽光痞子到嚴肅的罪犯獵人,也不賴。”
樑遊嚴第一個回過神,對侄子嗔怪地瞪了一眼,隨即眼裡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意,然後便轉頭認真卻略顯散漫地靠在牆壁上,望向王寧琴。
太陽這時徹底地隱藏在西邊的地平線之下,彎月似乎在同羣星慶慶祝着平安夜的到來,因而此刻的天空雖不比白晝那般,卻也相比平日明亮不少。背對着窗戶的王寧琴這時纔回過神來,一抹冰冷有着嘲笑意味的笑容浮上潔白的臉龐,“哦?你說我害死了我親生父親,那可否有證據呢?如果你拿不出證據來,我是可以告你惡意誹謗的,小弟弟!”
她特地在最後三個字上加強了語氣,試圖惹火樑華瑾,但他張狂的笑容卻無聲地給了她答案,那就是失敗。
陳思露出一絲嘲笑與好奇,王寧泉則是在回過神後立刻抓起樑華瑾的衣領,瞪着他威脅道:“小子!別胡說八道!”
樑華瑾不緊不慢地擡手夾住他的手腕,兩指輕輕一別,王寧泉便痛得縮回了手,張嘴想說話,卻被他搶先了道:“王先生,我勸您省省力氣,等一下這件案子便會真相大白。”
話音剛落,窗外便是一聲爆炸似的巨響,衆人詫異而好奇的目光同時聚集在窗戶上,王寧琴的臉色霎那間變得慘白,不由得倒退了兩步,樑華瑾則是面露微笑,雙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燈泡也在這時突然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