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愈加陰沉的天空,上官籣楓心裡更多了些不安,垂眸看了看樑華瑾額上細密的汗珠,又掃視了一下四周的景色,輕輕開口道:“那片樹林到了,華瑾你還是放我下來自己走吧,揹着我還要找紙條會更累的。”
樑華瑾笑着偏過頭道:“放心,你老公體力好着呢!”
“就算體力再好,你也不是鐵打的,昨晚明明就沒睡好,又折騰了一上午。而且你看,我的腳已經緩解不少了,大不了我走一段再讓你背。”
思索幾秒,樑華瑾矮下了身子。
從他背上緩緩退下,當腳受力支撐身體時,她口中不由得出聲,咬住下脣已來不及,樑華瑾轉頭看着她,挑眉用眼神詢問。
訕訕地笑笑,上官籣楓踮起腳走了幾步,“沒事沒事,不過是……是……”
“是什麼?”眉端更高了幾分,他好笑地道。
上官籣楓語塞,一時憋紅了臉,轉頭看向一課樹,見上面繫着紙條,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走了過去。
面上帶笑,樑華瑾拉過她的手,攬着她沿路走下去。
小小的熒光紙條系在樹枝間,晚上時四周一片黑暗都不太好找,更何況現在有自然光在,找起來更是要費一番力,兩人用了半小時才尋到那片墓地。
雖然是白天,不過走在墓地心裡還是有些牴觸,加之天氣的緣故,涼風颳得樹枝沙沙作響,咋看之下,那些光禿禿了無生氣的樹枝好似來自地獄的使者,張牙舞爪地要將一切拉入黑暗深處。
走在七零八落的墓碑間,兩人舉着手電搜尋線索,儘量不放過任何角落。
“籣楓,這裡好像沒什麼特別的,都是一些長了青苔的石碑啊。”
“沒辦法啊,除了這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其它可能有線索的地方了,要不我也不想來這鬼地方,陰森森的。”
樑華瑾腦中一道閃光,狡黠一笑,“哎籣楓,你怕鬼嗎?”
“小時候怕過啊,怎麼了?”回頭看了看他,上官籣楓思索着皺起眉,“樑華瑾我警告你,別編鬼故事來嚇人,老老實實找線索!”
“誰想嚇你了!”樑華瑾一臉被冤枉的表情,隨即湊到她耳邊,“我是想問你,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最恐怖的事是什麼?”
他以爲她會問是什麼,誰料到上官籣楓聞言,眸中沉黯下來,嗓音很壓抑地道:“知道。”
樑華瑾愣了愣,將原本的目的拋到了九霄雲外,只餘耳邊低沉的嗓音,“看着一個人遭人蹂躪,然後痛苦地死在你面前,沒有一點能力爲他做什麼。”拿着手電的手骨節逐漸泛白,她低着頭,似是喃喃自語一般地說着,“而這個人變成這樣,追根究底卻是因你而起。一系列的事都是因爲你的錯誤判斷造成的,可是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着深陷於痛苦回憶中的她,樑華瑾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了一把鈍刀,拔不出,穿不透,刀子拉來拉去地絞着他的心。心痛中,不待他的腦子運轉思考,已然衝口而出“籣楓!”
回過神,她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臉上有些涼涼的,下意識地擡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時,冰一般的淚已然佈滿了雙頰。
粗糙地擦擦臉,上官籣楓尷尬地笑笑,“沒事,那個……繼續找吧!”
樑華瑾在心裡咒罵了自己幾十遍,擡手拉住她,心疼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痕。然後再不問什麼,低頭繼續找起了線索,就像完全沒這個插曲一樣。
“華瑾,我害死過兩個人。”不知哪來的勇氣,上官籣楓突然朝他喊道。
聞言,樑華瑾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被這麼盯着,上官籣楓一時間慌了神,低頭看向地面,略微猶豫後,她咬了咬牙,擡頭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口氣說道:“第一次出案子,我當時推理錯誤,反被人利用,結果害得師母死了。另一個人是樑叔很好的朋友……”
她突然頓住,原因是在他的眼裡突然涌現出一種狂躁的慌亂,但他還是平靜地站在那裡。
“華瑾?”她試探地輕喚了一聲,往往越平靜的外表下,心裡就是成倍的混亂。上官籣楓突然有些後悔,也許不該在這時候說出來,但她已經說了。
世界彷彿靜止在這一瞬,死寂遊蕩在兩人間,上官籣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她不懂樑華瑾爲什麼反應這麼大,難道那死者真的和他有關?
沉靜持續了一分鐘,樑華瑾眼中的波瀾慢慢褪去,此刻,那深邃的眼眸中,只有上官籣楓的身影清晰地映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