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十六章

程銳出來後,燕江又把門給關上了,趙詳沒有再說什麼,那兩個人在裡面是死是活已經和他無關了。趙詳這個人,雖然心軟,但那是在事情發生之前。李軍二人已經做出了選擇,不管這選擇是對是錯,他們都得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李軍二人的選擇非常清晰明瞭,那就是欺騙自己幾人留下來拖住鬼,他們去逃命。趙詳對這種做法既不贊同也不反對,說它是錯誤的,那完全是人對活下去的本能,說是對的,但卻故意去犧牲別人的生命,所以無法去評論對錯。

這不是趙詳的本意,他的本意是,大家都活下去。他也知道,他的想法非常幼稚,但是,他卻沒辦法忽略了別人的感受。這樣去以別人的生命存活自己的行爲,真的好嗎?他不能認同。可經過幾次的鬼怪事件,趙詳也知道了,自己以前那種想要大家一起活下來的想法是多麼幼稚。他不是神,他是人,他的對手是非人類,在這種情況下還想着要大家一起活下去,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天真幼稚的思想。

如果單是天真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他這種天真的思想,直接受害者卻是他最爲親近的人。他的一個念頭,一個行動,如果還是在這種天真的狀態之下,那麼他失去的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了,這是他所承受不了的。這一點,也是讓趙詳審視自己的緣由。他自己不顧性命沒什麼要緊的,可由於他的行爲而傷害了朋友,卻是他最最不能接受的,他會爲此後悔一生。

認清這點,趙詳就不再將全部的心思放在怎麼拯救所有人上面了,他不是救世主,就不應該有救世主的責任與心理。他所要做的,他真正的責任,在於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身邊的人,例如家人、朋友,還有多次幫過他的燕江。如今他的家人已經不在了,對他來說最親近的人,無疑是434的室友們,他們每一個人,趙詳都不想失去。

趙詳也明白,以他目前的能力,是無法像想象的那麼簡單,說能救就能救,沒有實力,說什麼都是廢話,都是異想天開。所幸危險還沒有降臨他們寢室,當然要除了他這個自己去找死的人,其他人,還是暫時安全的。現在的趙詳,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多多接觸鬼怪事件,多增加一些面對鬼怪的經驗,先把經驗增加了,今後在某個時間,纔有發揮出能力的資本。他有某種感覺,危險充滿整個學校,這個學校的每個同學,都不能說是絕對的安全!

他還有一個想法,如果自己的能力,那種對危險的感應能力,如果能加強一點,那麼對於今後的鬼怪事件來說,存活力無疑上升了不止一個層次!只是要怎麼去提高,還待觀察。現在的他只有一個目標,提高自己的能力,然後,靜待屬於他們的鬼怪事件來臨!

趙詳三人已經平安的出來了。在程銳出來以後,他們就不停地快速奔到真正的出口那裡,如預料的一樣,鬼並沒有出來阻止,或許,就是因爲李軍二人將它拖在裡面的原因吧。如果李軍知道,他們的那些陰謀最終導致的卻是成全了別人,不知又會不會吐血,不過,目前的李軍,顯然沒空去想這些,他正在鬼怪的追殺下,四處躲命呢!

“就......這麼出來了?”程銳彷彿不敢相信:“這麼簡單?”這一路來,他還以爲會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誰知道卻是風平浪靜,直至門被徹底關上,他還沒回過神來。

“覺得不過癮?那簡單,燕江,我們把他丟進去。”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啊,畢竟我是第一次嘛。”程銳連忙擺着手。開玩笑,再進去成爲鬼的食物嗎?不過,食物啊......還真是特別呢。

趙詳不明白程銳爲什麼好好的又□□起來,肯定又是在想些變態的事情了,他沒空理程銳,對燕江道:“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現在也不適合回去。”趙詳看了看天,天的盡頭泛白,估計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燕江點點頭,表示贊同,他接着道:“現在的確不適合回去,但是,卻也不能再找一個亮堂的地方了,最好我們哪也別去,就在這裡呆着吧。也不用擔心鬼追出來,鬼的目標明顯是李軍他們,而我們也完成鬼怪事件了,學校不可能還讓它來追殺我們。所以這裡是安全的,不過以防萬一,不要去封閉的地方,免得又陷入到之前那種局面中去。”

“寬敞空曠的地方適合逃跑嗎......也對,那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趙詳說着,第一個在水泥地上坐了下來。由於是凌晨,水泥地上還有着沒完全消逝的寒氣,不過,這一點對於剛剛經歷生死的人來說,完全算不了什麼。

看見趙詳這般乾脆,程銳也就沒說什麼,他也跟着坐下來,一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現在能解釋了嗎,聽你們的口氣,似乎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

趙詳和燕江對視了一眼,由趙詳和他解釋:“我就從頭和你說吧。我們將這種鬼出現的事件叫做鬼怪事件,鬼怪事件是由學校製造的,鬼怪事件的起因,皆是由於觸發到了某種條件而產生的。”說到這,他想到程銳是個變態,有的事必須和他說:“比如說,你曾經殺死過小動物,又將它畫出來了,那麼鬼怪事件就被觸發了,這是我們經歷過的,其情況驚險無比,你不要去嘗試!”看程銳似乎有想去一試的樣子,趙詳連忙恐嚇道。

“看恐怖片的時候,不要說什麼不怕鬼,有本事來找我之類的混話,否則你就要小心了,絕對會出現你絕不想看到的景象,不要爲了一時痛快,而給自己佈下死局!”趙詳將他所知的鬼怪事件說出來,這幾個事件對於警告程銳,卻是最合適的,但他沒有將他自己經歷過的講出來,這也可以看出,他在善良之外,卻也保持着一種警惕。

“最後,就是我們經歷的這次了,不過這次的事件略有不同,由學校本來發出的任務,卻是被你無意中給完成了。”

“我?我有那麼英明嗎,我怎麼不知道。”看他樂呵呵的樣子,想來心中所想絕對不是像他話裡說的那樣。不過,在趙詳看來,這種心態也未免不好,或許在面對讓人絕望的鬼怪事件,有這種心態,反而能讓人迅速冷靜下來,這是有利於生存的。看來,選擇程銳成爲同伴沒錯,他不止機警,還有着良好的心態。有時候,與能力相比,一個好心態,更加重要!

“聽趙詳說完”趙詳想得入神,卻是被燕江這一句話給拉回了現實。他奇怪地看了燕江一眼,按道理燕江不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啊,雖然也不怎麼溫柔,但這麼冷冰冰的說話,趙詳只聽過一次,那還是自己第一次和他正面相對的時候。

程銳被燕江一句冷冰冰的話說得一愣,他怎麼覺得,有點冷呢,果然地上太涼了嗎......

趙詳不顧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一個呆愣的人,繼續說起來:“這次的鬼怪事件,依學校給的紙條來推斷,是找出隱藏在我們之中的那隻鬼。被你害死的胖子,就是學校製造的鬼,卻被你無意中給找出來了,在那一刻,鬼怪事件就應該停止了纔對。”趙詳停頓了下,才接着道:“你當時之所以叫了他的名字,是想試探吧,因爲不相信我們的話,所以要自己試試真假嗎?”

程銳沉默着,不發一語,趙詳認真的道:“千萬不要再這麼做了,如果他不是鬼,而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那他的死就是你害的,你殺了一個人了。也請你明白,在鬼怪事件中,我絕不會欺騙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也請你不要再做出類似的這種事,如果你要背叛我們的話,我不介意先除掉你,這是我的底線。”

程銳點點頭,看了燕江一眼,道:“好的,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那好,接着說。當時在扮成胖子的鬼被找出來的那一刻,鬼怪事件就應該結束的,可我們仍然被困着,而之後的餘冰也被證明出是鬼,本來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的。這麼說吧,學校是不會製造過於困難的事件,像這樣出現兩隻鬼的情況,完全不符合邏輯。而且,結合紙條上的話來看,這樣是根本沒辦法找出鬼的,根本沒辦法完成這一次的鬼怪事件。所以我們推測,化身爲餘冰的鬼,絕對不是學校製造的,也就是說,本來這次的事件是沒有這麼一隻鬼的,可它出現了,甚至將我們拖入絕境。”

“它是外來的鬼!這是我們的推測出來的結果,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纔不與學校一直以來的規則相違背。雖然並不知道這隻鬼是怎麼進來學校的,或許你還不知道吧,一般的鬼是進不來D大的,我們這個學校,雖然邪惡,但是卻也保護了我們不受外來鬼的傷害呢。”

“我也不知道這外來的鬼又是如何插手進來這次的事件的,但很顯然是衝着李軍二人,這個就是我們不知道的了,現在他們估計也凶多吉少了,這世上也沒人知道了。我們不管這些,我們只要知道,以後的鬼怪事件,絕對比之前的要兇險不止一倍!我們面對的不止是由學校製造的鬼,還有外來的鬼!”

“這絕對不是開玩笑。學校製造的鬼怪,雖然強大,但是也和我們一樣,需要遵循學校的規則。可外來的鬼卻沒有這個限制,它們可以亂來,可以任意的屠殺我們,只要它們願意,我們簡直是無處可逃!”趙詳停頓下來,平復自己劇烈的心情,可見他對於外來鬼十分看重,也說明突然出現的這一狀況,也讓他措手不及。就連一直面部輕鬆的程銳,神情都變得凝重起來。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夠從趙詳的話語裡推測到,有外來鬼的鬼怪事件,難度增加了肯定一倍不止!他也只是性格有點變態而已,要知道,變態也是怕死的,誰會嫌命長呢。

燕江也感覺到趙詳的心緒起伏一定非常大,本來兩人商量出了一些對策,鬼怪事件也就不像以前難麼困難了,可偏偏冒出個外來鬼的存在,將他們的計劃與對策完全的打亂了,除了無奈之外,就是擔心了,下一次的事件,還會有這次的巧合嗎......

“對於外來鬼怪,我們暫時沒什麼辦法,只能夠提醒自己小心又小心了,畢竟這個東西是防不慎防。唯一可喜的是,現在還不要輕易下結論,雖然外來鬼給我們造成的困擾非常大,但是,也不要過於的害怕,也許不是絕境呢,不然,缺口的存在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缺口,這是什麼玩意?”程銳忽然插嘴。

趙詳想了下,發現之前根本沒有講到這個,於是解釋道:“死亡的缺口是我們成功度過鬼怪事件的唯一希望。你聽過漏洞一詞吧,你可以將缺口當做是鬼怪事件的漏洞。任何事物都沒有完美,鬼怪事件也一樣,他的缺陷,正是它的漏洞,也就是我們需要找出的缺口,讓我們能夠活下去的死亡缺口!”

“現在接着說,如果將學校比作一個超級電腦,那麼就更加完美了,這種漏洞完全可以救我們一命,甚至...反過來將它一軍也不是不可能。它是故意放進來這些鬼的,還是真的被矇在鼓裡,這些我們還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即使是外來的鬼,也不能完全依靠自己行動。”

“那和被學校控制的又有什麼兩樣?”燕江忽然道。

“也不能這麼說。的確,它們在某種意義上不需要遵循學校的規則,可你想過沒有,如果說它完全不用在意學校的規則,那麼你們在我還沒有到來之前就已經被殺死了。”

兩人都在消化趙詳的話,就連燕江,也沒想到這一點,這也是因爲趙詳是在不久前纔想清楚的,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不過,也確實是這樣,雖然每一次的事件都萬分驚險,但是現在看來,每一次都是因爲他們的疏忽,而造成的死亡,如果多觀察,多想想,是否就能脫離危險呢?

趙詳等他們消化得差不多,自己也休息一下,說起來,本來三人的本意就是休息啊,怎麼到現在,卻是在解析這些呢......

“...我明白了,學校的鬼怪事件優先於外來鬼。”燕江說道,他的語氣並沒有什麼起伏,似乎外來鬼可有可無一樣。

“對,在鬼還沒有被解決以前,外來鬼其實就是浮雲,我們大可不必在意它。”

“你錯了。”燕江道。

趙詳疑惑地看着他,仔細思考着自己的話,似乎沒有哪裡錯了啊,難道說,有自己沒發現的地方?

燕江看着趙詳,表情沒變,但語氣卻是嚴肅不少:“你沒有想過學校控制的鬼如果沒有被找出來會怎麼樣麼?還有,即使找出來了,之後要面對的又是不知藏在何處的外來鬼。這次是我們殺死了這隻學校操控的鬼,如果沒有呢,如果學校只是要我們找到它,然後不斷躲避就行,那我們面對的就是兩隻鬼了。”

趙詳完全呆了,他之前沒有想到過這一點,或許還沒有充足的時間吧,或許他很累了,需要休息一下。這麼一想,還真覺得有些累呢。

他揉揉太陽穴,讓思維清晰一些:“現在我們來說鬼怪世界吧。被鬼怪襲擊了,大多數情況是自己周圍的環境出現了改變,甚至根本就不是之前的空間了。被鬼怪襲擊的人,就是被鬼怪拖入了鬼怪世界裡,一般被拖入進去的人,基本結局也就註定了。鬼怪世界,顧名思義,是由鬼怪掌控着的世界,人類進去了,還能有好?”

“深處事件當中被拖入鬼怪世界,絕對會有危險,這危險可以說是九死一生。除非之前已經發現了缺口,不然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出來的。其實每次的事件已經給出了足夠的時間讓我們去尋找,這也說明學校並不是沒有意義的讓我們經歷這些。或許它想教會我們什麼吧,或許是要我們看到什麼,瞭解到一些真相,也或者就只是爲了讓我們恐懼。這些,其實都是它的目的,我們只要知道,並不一定會死......即使身處鬼怪事件當中,也不一定會死!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程銳。”

程銳複雜地看着趙詳,半響,才道:“呵呵,我本來就是變態嘛,是不會因爲這些而害怕的。不過,你也要讓我看到它的價值,如果沒有意思的話,我是會退出的。一切,就等到下一次鬼怪事件之後吧,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我再給你答案。”

趙詳徹底鬆了口氣,程銳能這麼說,就是給他最大的期待了。趙詳沒那麼天真,對於人性,或多或少也清楚一些,現在要程銳給出最終的答覆,那是不可能的。一切,就看下一次鬼怪事件之後吧,也希望我能夠活下去......

趙詳和程銳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都沒有看到燕江的目光,他此時看着趙詳,以一種堅定的目光看着,甚至,帶上了一絲決絕。

“不用這麼嚴肅嘛,你也說了不一定會死的,我們有着很大的機率啊,憑我們三個,還有什麼困難,我真的想不出來。不要怕它嘛,越是害怕,它就越猖狂啊!”程銳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看到其他二人都一臉苦思的樣子,間或嘆氣,尤其是趙詳,好像明天就世界末日了一樣。他受不了了,所以出口打斷他們。

“但願吧......”趙詳看着不知什麼時候亮起的天幕,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