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小燕這三個字一出口,於霜便倒吸一口冷氣。她緊緊的咬着發抖的嘴脣,已經溼潤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夏花。片刻後,她強擠出一絲笑容,顫聲道:“學姐......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鬼魂不鬼魂的......說的好嚇人啊......”
夏花嚴肅的盯了於霜半天,見她仍是一副嚇壞了的無辜樣子,臉色逐漸漏出了喜色。她激動的問於霜:“你真的不知道這封遺書?”
於霜呆呆的搖搖頭。
夏花興奮的對我說道:“那就說明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一切都是錯的,根本不是我們想象的樣子,根本就不是魯小燕的鬼魂,根本就沒有同學之間互相殘害這麼一回事!”
我看着夏花,對她笑了笑,沒有說話。沒來之前,我還不敢斷言,但據我現在的觀察,我完全可以肯定,我們的方向,對了。
我問道:“於霜,你會休學多久?”
她搖搖頭,“還不知道。”
我又問:“如果事情不解決,你就這麼一直休學下去嗎?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於霜低下了頭,非常輕的重複了一句:“我不知道。”
我拿出一根菸,正要點,意識到這裡太侷促,又塞了回去。道:“青春很快就會過去,你能熬多久?事情也都會過去,你又能瞞多久?相信我,這件事我會處理好,我也會保證你的安全,但我需要你的真相。”
於霜將頭深深的埋在膝蓋裡,整個身體開始抽動起來,她在哭。良久後,她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李老師,學姐,我想死......我真的想死!”
夏花一聽,嚇了一跳,急忙過去蹲在她旁邊,摟着她肩膀道:“你說什麼呢,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啊!”
這時,門外傳來了響動,是於霜的母親買菜回來了。
我聽見於霜的父親叮囑道:“招待客人,多放點油。”
霜母回道:“我知道啊,還用你說。”
我嘆了口氣,道:“好好活着吧,你死了,你爸媽怎麼辦。”
於霜泣聲道:“就是因爲放不下他們,我才活着......”
我道:“做錯了事,就誠心悔改吧,不用死,因爲你死了也無濟於事。”
“李老師!”夏花瞪了我一眼。
我繼續道:“於霜,把一切都告訴我,等我解決好了,你就回去上學,一切就都過去了。”
於霜埋頭哭了好久,哭的我都有點心疼了。
半晌後,她終於擡起頭,淚眼模糊的看着我道:“那張紙可以說是房琳的遺書,正如你們所說,確實是她寫給我的。”
我點點頭,道:“我們已經知道了,這遺書是要告訴你離開學校,魯小燕的鬼魂來複仇了。”
於霜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後,開口道:“魯小燕自殺後,我們都慌了,我們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魯小燕......她......竟然就這麼......自殺了......
她自殺後的那幾天,我們雖然很害怕,但還抱有一絲僥倖心理,覺得這件事或許與我們無關。可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雪彤開始變得怪異起來,她總是精神恍惚自言自語,忽而瘋瘋癲癲的大笑,忽而失聲痛哭。最初,我和房琳以爲是魯小燕的死讓她自責到心裡崩潰纔會是這個樣子,我們還一直在安慰她。
直到她在衛生間自殺的那一天,我們才真正的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我和房琳兩個人守着空空的宿舍,每晚都久久不能入睡。
雪彤死後,我發現,房琳也開始一天比一天奇怪。她時而恍惚時而清醒,似乎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有一天晚上,我聽到她自言自語說,魯小燕不會放過我們。我當時害怕極了,問她魯小燕在哪,她說魯小燕就在我們的身邊......一直都在......”
說到這裡,於霜開始顫抖起來,她狠狠的咬着發白的嘴脣,咬的就要流出血。
“那天早上,我一睜開眼,便看見上面的牀板上貼着這張紙。我知道這是房琳的筆跡,起初我並沒有看懂,只是覺得寫的什麼鬼魂、地獄之類的很嚇人,但很快我便發現了這裡面的秘密。震驚之下,我慌亂的將紙塞到海報裡,拉開牀簾想問問房琳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然後,在我拉開牀簾的一瞬間,我看到了......房琳......掛在吊扇上......”
說出來這些,於霜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她癱軟在夏花懷裡,神情呆滯目無聚焦的看着面前的虛無掉眼淚。
聽完這些,抱着於霜的夏花傻傻的愣在那裡,不可思議看着她。她從於霜的話語中已經意識到,她的期待已然成空,四位同學的死和魯小燕肯定脫不開干係。
待於霜緩和一些後, 我直接問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會被魯小燕的鬼魂纏上?”
於霜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魯小燕的死應該和我們有直接關係,還有這一系列無法挽回的惡果,都是我們罪有應得......我們不該這麼對她。”
於霜擦了一把眼淚,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禍端是因一個晴天娃娃而起,又由一隻松鼠導致劇烈升級......”
晴天娃娃!松鼠!看來,一切都對了。
“魯小燕的性格有些孤僻,最開始大家剛分到一間宿舍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但後來大家發現,她總是和我們保持距離,從不參與我們的聊天,我們出去玩,逛街什麼的,叫她也從來不去。漸漸地,大家也都瞭解了她是什麼樣的人,很少去打擾她。我能感覺到,我們三個都不是很喜歡她。特別是雪彤,她總和我們說,農村出來的人就是‘奇特’,不好相處。
幾個月前,魯小燕自己做了一個晴天娃娃掛在牀頭,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個娃娃,每天晚上都和娃娃說話,對着它笑。大家都覺得她不太正常,不過也都沒說什麼。直到有一天晚上,房琳下牀去洗手間,迷迷糊糊中被那個掛在牀頭的娃娃嚇到了一下。第二天她就要求魯小燕不要再掛那個娃娃,說容易嚇到半夜起牀的室友。不過,魯小燕沒有同意,還說房琳是在找她的茬。交涉未果後,房琳特別生氣,便將此事與我和雪彤說了。
房琳她人很好,家境也好,樂於助人,所以朋友很多。我和雪彤都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甚至都沒有多想就站在了房琳這一邊。
那天晚上,我們三個想仗着人多逼迫魯小燕摘掉那個娃娃,但魯小燕很倔強,幾乎是寧死不從。雪彤知道魯小燕的弱點——家境不好,窮。於是,她對魯小燕說,我們三個人都被她的娃娃嚇到過,從法律上講,她應該賠償我們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還說,我們可以不用你賠錢,但你必須摘了那個嚇人的醜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