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論她說什麼我都不打算回頭的,但這個消息還是讓我停住了腳步。
我問:“他怎麼知道?”
“我也不知道,那天聚會上,他說是你的親密好友,我就沒有拒絕他交換聯繫方式,想着以後通過他對你多一些瞭解。我回來後的一天,他給我發了信息,我想起你說你不太喜歡他,正想刪掉,他又發來了信息,直接道出了我的身份,還說看你的樣子一定還不知道,正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這件事必須由我親自告訴你,因爲這是我答應過你的。所以我告訴他,先不要告訴你,我會親自和你說。然後他說,他需要考慮考慮。就這樣,我暫時沒有刪掉他。”糜袂拿過手機,打開給我看道:“我不是想瞞着你,只是怕你看了生氣。”
手機上顯示的是黃帥發來的短信內容:我願意讓這個秘密永遠屬於我們兩個人。
看完這個短信,我的牙根直癢癢。我顧不上思考他是怎麼知道糜袂的身份的,我現在最介意的是糜袂竟想要瞞着我。
黃帥對糜袂的心思我早就有所察覺,想不到真的開始動作了。如果他是一位真心的傾慕者,我也不至於如此反感,但我始終覺得他是一個淫邪之人,他只是垂涎糜袂的美色而已。我不想糜袂和這種骯髒的人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糜袂說完這些,眼巴巴的看着我道:“事情我們可以明天再討論,我不想讓你走,今晚陪我好嗎?”
不知爲何,我感覺全身都像沒了力氣,只有一團悶氣憋在胸口。似乎我也認爲這不怪她,卻還是很介意。
我無力的說:“下次吧,我真的想回去。”
說完,我還是轉身走了,留下糜袂一個人。
就這樣,我深更半夜的往回趕,一路上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知道這次我不夠成熟,有些任性,想到糜袂在門口一臉祈求的樣子,也很心疼。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深刻的明白如果我今晚留下,那麼這一晚氣氛也絕不會好,所以我覺得分開一下,冷靜冷靜是唯一的辦法。更主要的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和她說話。
在車上,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對於黃帥這麼明顯的意圖,我應該做些什麼?
打他一頓?我覺得理由還不夠,他只是發了兩條信息,除此之外並沒做什麼。要是傳出去也不好聽,好像我已經氣急敗壞到爲了女朋友不分是非黑白不顧門派道義一樣。
和他公平決鬥?我呸!糜袂是我的,我的就只是我的,我爲什麼要和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去爭一個本來就屬於自己的人?他算哪根蔥和我決鬥,他也配!
總之,想了一路,結論就是:我現在拿他沒有辦法。我現在還沒有任何理由去找他麻煩。
到了家門口,天已經開始發亮了,一看時間,凌晨三點了。
剛躺倒牀上,糜袂來了一條短信,我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拿起來看了,內容是: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怕!
這哪是簡單的吃醋問題。一氣之下,我將手機甩出老遠,把三牛嚇了一跳。
睡着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黃帥成了我的競爭者,還要和我決鬥。
競爭者?想到這個詞兒我不禁覺得好笑。在我的觀念裡,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存在競爭,唯有愛情例外。
兩個人若真的心心相念,哪裡容得下第三人?又何談什麼選擇,何談什麼競爭?一切不該是自然而然毫無懸念的嗎?如果是需要競爭才得來的愛情,我真的不屑擁有。
可如今,我還是多了一個競爭者。
他站在我的旁邊玩味兒的看着我,等待着糜袂做出選擇。
選擇?我成了被選擇者。且不說我根本就無法接受自己成爲了一個可供糜袂選擇的選擇,讓我更爲徹底失望的是,她......竟然猶豫了!
在需要做選擇的時候,她猶豫了。
那極短暫的一瞬間,我心如死灰萬念俱滅。一股黑暗般的重壓一時覆蓋了我的全身,也覆蓋了所有的心痛。我知道,這種覆蓋的麻木只是暫時的,而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無比沉重的痛會再度找上我,折磨我。
糜袂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說:“你們誰贏了,我就屬於誰。”我的心裡一陣疼,搖着頭告訴她:“我不接受決鬥,我不會接受......”
現在,我只有一個想法。
對不起,你不用爲選擇而爲難了,我退出!
我故作平靜的走到二人身前,淡淡道:“你們玩兒吧,我很忙,沒時間陪你們。”
糜袂一臉不可置信的愣了半天,才道:“這算是你做的選擇嗎?”
呵,我的選擇......
我點點頭:“就這樣吧。”
醒來後,那股巨大的悲涼心痛還籠罩着我,那種失去了最美好東西的感覺還十分清晰的刻在腦中。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纔不會和他決鬥,我也不會和任何人決鬥,愛情和決鬥無關......”
我用力按壓胸口,想減緩那股心痛,但是無濟於事。我仰天長嘆:“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嗎?”
無精打采的下了牀,才發現時間已經中午,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
“哎,天兒也不是個讓人心情舒暢的天兒!”
我在櫃子底下找出手機,發現屏幕已經摔裂了,不過還好,影響不大,還能湊合用。
翻了翻冰箱,除了點爛掉多日的菜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盛了一大碗貓糧和三牛一起吃了,別說,味道也可以的。
吃完飯後,實在無所事事再加上心情煩躁,猶豫再三,還是冒着雨去了部落。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並非那麼的不怕孤獨,只是沒到需要的時候。現在我只想回部落和他們說說話,說什麼都行。
到了部落,人還是不多。嫺子看到我後,急匆匆跑了過來,直接小聲道:“兮師妹昨天下午回來了,你準備一下吧。”
“準備什麼?”
嫺子瞪我一眼說:“你不是打算和她說清楚麼,這些天還沒準備好嗎?”
我無力道:“過段時間再說吧,我現在......沒這個心情。”
正說着,兮從遠處向這邊走來,不知怎地,自從聚會之後嫺子知道我和糜袂的戀情後,我十分的不敢面對兮。
“我去找師父了。”我急匆匆跑上了樓。
剛上去,便聽到了兮和嫺子的對話。
兮:“二牛回來了?他看見我跑什麼?”
嫺子:“沒有......他說......找師父有事。”
書房內,師父正帶着一副老花鏡,看一本厚厚的古老書籍。見我來了,瞥了我一眼,沒太在意,繼續看書。
我兀自坐下,隨口道:“您什麼時候戴眼鏡了?”
“最近看東西有點花,老了。”
“哦。”我點點頭,半天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良久後,師父擡頭看了看我:“找我有事?”
我搖搖頭。
師父笑了一下,說:“你小子沒事會來我這閒坐?有事就說。”
“真沒事。”
師父看了看我,繼續看書,不管我了。
片刻後,我道:“您看的......這是什麼書......”
師父放下書,看着我重複道:“有事就說。”
我有些窘迫,支支吾吾道:“也沒什麼事......對了師父,上次宴會上,我記得潘亞迪說......狐妖沒現原形之前是人身啊!”
“嗯,妖精在世久了都會修得人身,怎麼了?”
“沒怎麼啊......就是覺得還挺厲害的。您說,明明是一條狐狸竟然能修出人身......”
師父白了我一眼,打斷道:“直說。”
我嘿嘿一笑,說:“不是,我這兩天都在想,既然已經修出了人身,那說明和人類沒有區別了,這樣的話,如果人類和狐妖......在一起生活......會不會也算合情合理......”說着說着,我就不敢說了,偷偷瞄着師父看他的反應。
師父瞥了我一眼,又拿起書,口中說道:“整天就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事,人就是人,妖就是妖,豈有苟合之理。且不說人類和妖族的仇恨,只是種族不同這一條,就已經是天理不容的鐵律......”
師父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心裡直發毛。
半晌後,師父十分嚴肅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你小子不會是......”
我臉一紅,急忙高聲辯解道:“怎麼可能呢!我就是這兩天突發奇想......我先走了,師姐還在等我......”說着,我急忙跑了出去。
走出門口,我後悔萬分。
我就多餘問,讓師父起疑不說,結果還不是預料之中的,他們怎麼可能支持呢。
我回頭偷偷趴在門縫出看了一眼,見師父在裡面正緊皺着眉頭,低頭沉思。
好像不太妙,師父太精明瞭,我這點小伎倆對他來說太明顯了,他一定已經開始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