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啓幕給何衛柔放了一天的假,因爲她通宵加班,他心疼她太累,於是好說歹說也強迫她回去休息。
何衛柔想着自己最重要的一份工作也做完,掙不過他的執拗,同意休息,可不曾想,他卻強迫她留在酒店。
“爲什麼是你的房間?”何衛柔很不理解地問道。
“因爲來回上班很方便,孤兒院來回太遠了,你放心,你在睡覺的時候我在工作,我絕對不會偷偷跑回去把你怎麼樣的!”谷啓幕說得頭頭是道,何衛柔即便找得到理由拒絕,也拒絕不了這個蠻橫的人的決定。
最終,她坐着他的車子回到了酒店,爬到牀上,一會瞌睡蟲就上來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這一覺睡得很舒服,谷啓幕也守信地在公司裡忙碌,後來他打來電話,說晚上有應酬要晚點回來,何衛柔本想說幾點回來也不管她的事,但他卻死纏爛打地要求何衛柔等到他回來給他煮吃的,一會是什麼應酬吃不了東西,一會是喝了酒吐了覺得餓,何衛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聽着他說可憐,居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衛柔,開門……”
“衛柔……”
“我愛你,衛柔……”
子夜十分,房門外忽然傳來巨大的動靜,谷啓幕熟悉的聲音傳來時,帶着濃濃的酒意和不清醒的意識,何衛柔不敢怠慢,緊忙上前開門。
門口,龍浩然扛着谷啓幕現身,倆人身上都是酒氣,滿嘴都是酒味,谷啓幕在興奮地喊着,甌羽鋒則是一臉的無奈。
見到她開門,龍浩然眼中閃過了一絲錯愕,但因爲身上扛着的男人太沉,他必須儘快把人弄到屋裡去。
“也不知道他今晚是怎麼了,喝那麼多,醉了就開始說胡話,吵死我了……把他扔在地上還是牀上?”
“地上。”何衛柔冷然地回答道。
哈?!
龍浩然抿住脣,今晚伺候谷啓幕以來,第一次覺得想笑。
“你應該把他丟在你們剛剛喝酒的地方,讓那些男人女人把他吃幹抹盡,都是好朋友了,居然還能讓他喝得這麼醉。”何衛柔說着,身子卻側到一邊自動讓出一條路。
龍浩然又想笑了,極力忍住,把人扛進屋,纔想把他扔上沙發,何衛柔已經走向洗手間找來冰涼毛巾給他覆在額頭——
清涼的感覺讓谷啓幕消停了一下,何衛柔這纔看向龍浩然,他也是一身酒氣,西裝凌亂地耷拉在身上。
“你也到洗手間裡清洗一下吧,哦對了,還是把他弄臥室裡去吧,他如果睡沙發,明天會全身疼……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陪他去看醫生。”
龍浩然不置可否,再次把谷啓幕扛上丟到裡屋的大牀裡,還聽到他在說着衛柔衛柔什麼什麼的,站在門邊的何衛柔也聽見了,卻視而不見。
順勢又折道去了洗手間的龍浩然整理了一通走出來,氣喘吁吁地倒入沙發裡,神情顯得特別疲憊。
“還好吧,喝杯水吧!”
“謝謝……”龍浩然接過她遞來的水,一飲而下,嘆息道,“看得出他很愛你。”
“那是他的口頭禪。”何衛柔淡淡一笑,喝醉的人還能說真話,她從來不信這一點。
龍浩然看着她,想起前天從員工口中傳出的話,剛想認真端詳一眼何衛柔,卻聽見她道,“龍經理,辛苦你了,接下來照顧他的工作就交給我吧,時間已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免得你太太擔心!”
“我沒有……”龍浩然心下一緊,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但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解釋了又如何,現在何衛柔都住到谷啓幕屋裡來了,說明他們倆的感情已經很深了,刻意地去解釋自己沒有太太,甚至是連女朋友都沒有一個固定的,這種話說出來,會讓彼此尷尬的。
算了,龍浩然在心裡重重地嘆氣,祭奠他這段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戀情。
“沒有什麼?”何衛柔好笑的看着他。
“沒什麼,那我就先走了吧,你皓皓照顧他,有什麼需要就找酒店人員,或者給我打電話!”
何衛柔挑挑眉,看着他起身,也準備送客,走到門口時,龍浩然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語重心長地道——
“谷啓幕是個怕寂寞的男人,就像小孩子睡覺一定要抓着心愛的小被子睡一樣,你就是他的小被子,就算再舊再破,他永遠最愛的都是它,連睡着了都會不自主地伸手去抓握着它,摸到了就心安了,覺就可以睡得很香甜。”
真貼切又可愛的比喻,讓她的心輕輕一震。
何衛柔想起了孤兒院裡很多孩子都是那樣的,擁着自己的小被被,不管再髒再舊再破,就這樣從小抱到大,捨不得放手。
可,她是谷啓幕的小被子嗎?
“你在說什麼,我一句沒聽懂!”何衛柔意圖掩蓋掉內心的悸動。
“緣分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發生的……”浩然淡淡一笑,沒有解釋什麼,忽然發覺自己有點一絲詩人的憂鬱感。
“他不愛我。”何衛柔淡淡地反駁,與其說谷啓幕愛她,或許剛剛那小被子的比方更恰當的。
她,只是他一個美好的記憶,戳破了,其實什麼都不是吧?
“因爲你的膽怯,有可能讓你失去一個這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不覺得遺憾嗎?”龍浩然反問道。
何衛柔別開眼,靜默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地照顧他,再見!”說完,浩然走了,何衛柔送他到門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裡,腦海裡,卻一直浮現着他的比喻,小被子,小被子,就算小被子再如何溫暖主人,可一旦主人長大,小被子的作用也就失去了。
所謂的是否遺憾,她真的不再往這方面考慮了,龍浩然不知道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超越生死的人,似乎一切都看得很淡很淡了……
“小柔……不要走……”
牀上男人囈語不斷的聲響驚醒了她,她趕忙關上門,走向臥室察看他的狀況。
谷啓幕喝成這樣的確少見,多年來,這男人在外頭的形象都是十分美好的,應付一些大老闆,他通常都是點到爲止,至於小開級別,那就更不必他去費心,他常說討厭那些只會乾杯灌酒的蠢男人,挑剔的嘴只喝他認爲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