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似指尖流砂,轉瞬即過。
一個月過去了,孤兒院在鼎豐收購之後開始大展拳腳,首先要改善的孩子們的居住狀況,項目談成開始動工了,眨眼的時間,一幢計劃中六層小樓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中看見了初步的雛形。
按照約定在月末,包工頭會來索要下一期的建設經費,劉福建早上去了鼎豐,但是直至中午,還沒有見到他回來的身影。
大夥似乎都沒有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只是如往常一樣忙碌着,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了午休的安靜,一場前所未有的愁雲慘霧開始蘊積在孤兒院的上空。
那晚之後,她沒有按照約定去鼎豐上班,何衛柔以爲,谷啓幕是已經知道她的決定,也知道她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彼此過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擾,在各自的軌道上運行,只要不要有火星撞地球的事情發生就好。
當她知道爲什麼院長去了孤兒院那麼久回來,知道鼎豐究竟安排了什麼好戲等着看他們的笑話,知道谷啓幕的陰險放在哪兒使了,心中的滋味猶如是被霜打過的茄子,所有的堅持和骨氣都白費了。
當初他到孤兒院考察的時候,她還親口跟他說過,讓他不要用玩耍的心態來收購,可是現在,他翻臉不認人,說毀約就毀約,沒有任何理由,其實也不需要什麼理由,這時有錢人的遊戲,虧得當初院長好像捉蟲似地研究合同細節,原來他一開始就打算用這樣玉石俱焚的辦法來整她!
不是沒有想過爲了孤兒院去找他談判,但是去了又能怎樣?現在是他不想跟她玩了。
院長不知道她和谷啓幕這層關係,只能認栽地選擇被動接受,守着自己這塊比原來更殘缺的一畝三分地。
要面對孤兒院每天的支出,還要面對各個方面的催款,幾天下來,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最可惡的是,當初的建築商工頭看着鼎豐的面子什麼都好說,一見現在鼎豐毀約,立刻翻臉無情地放了狠話,如果三天之內不支付欠款,會找人上門興事,這對孩子們的身心成長會造成多不利的影響啊?
除了這家大頭,還有許多小頭的供應商呢?這一旦鬧起來,孤兒院真的沒辦法再支撐下去了。
都說辦法總比困難多,自消息宣佈之後,程國強每天都在外面跑捐贈,可收穫不大,好似那些企業都跟鼎豐聯合起來了一般,要麼是一聽到民馨兩個字就直接搖手說不捐,要麼就是說讓等答覆,可等着等着也都音訊全無了。
夜晚,出奇的安靜,月涼如水,靜靜地灑進窗子,在雪白的牆面上留下一片銀白……
這兩夜,院長的辦公室的燈是通宵達旦地亮着,何衛柔遠遠地旁觀,越發感到心裡愧疚。
她手裡端着一直高腳杯,杯中的紅酒顏色醇厚,香味馥烈,雖然不知名,可與她顯露在月光下的左臉一樣絕美,通透的玻璃窗映出她依偎的孤獨身影,而她的腳下,是一片寧靜。
孤兒院怎麼會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就算這裡地處偏僻,也沒有什麼娛樂措施,可這裡有天真可愛的孩子,他們的吵鬧,歡笑,遊戲,何時會讓人產生一種安靜的感覺來呢?
是啊,她害怕安靜,所以才讓自己住在孩子們宿舍樓上,以前她不是這個樣子,自從五年前,她自殺的那天,當所有的感覺被刺破她右臉的疼痛取代,她就異常害怕安靜!
何衛柔倏然睜開眼睛,五年前,那個叫做付銘軒的男人,在她耳邊說話的語調再次浮現,言猶在耳,彷彿就像正在發生……
她急忙喝下一口紅酒,試圖想用酒精來麻醉一下自己過於敏感的神經。
爲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五年了,她還是無法忘記,而且這兩日,記起的次數越來越頻密?
她已經累了,還要怎樣呢?
五年前的那個晚上,付銘軒對着她說出的話,以及她第二天敢去的婚禮現場,每一樣她都親身經歷,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捱得好苦!
是他,是他親手摧毀了他們的愛情,摧毀過她的生命!
她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勾勒着這個男人的名字,和她心底的痛。
每勾起一劃,她的心就會多痛一次。
五年前,正是因爲付銘軒背信棄義,她才知道他說的離開一天是去和別的女人結婚,結婚之後,他就成了現在的谷啓幕,擁有無數的錢財,還有漂亮的妻子,而自己呢,變成了一個醜八怪,還失去了自己青春年華最該擁有的一切,這一切,都是付銘軒的賞賜!
恨恨恨恨恨!
玻璃窗上的印跡,漸漸變成了重複地“恨”,她要讓自己記住,那個男人給自己帶來的傷痛究竟有多深,可是,這一橫一豎拼成的字眼,何曾不像一把尖銳的鋼刀,一下又一下地烙刻在她的心頭,將她的心,扎得流血!
這時,一陣敲門聲將她解救出痛苦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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