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哪怕高氏對魯王外頭的女人十分在意,甚至屢次出手對付外頭的女人,她也總是默許,畢竟覺得女兒太苦了。
誰知道,一來二去的,高氏的性子被養的愈發的跋扈。
現在更是連正經的側妃都容不下了。
她面色有些悲慼,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極力忍住了心裡的難過。
魯王淡淡的掃了她們二人一眼,自然把他們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見高峰的確是態度分明,並沒有任何爲難的意思,他的語氣才緩和了許多:“泰山能夠說這樣的話,本王心裡倒是好受些。”
魯王果然是真的已經對於高氏厭惡透頂。
竟然連一句推辭的話都沒說。
高峰在心裡嘆了口氣,慶幸自己對形勢判斷準確。
他面上更加的誠懇:“是微臣管教不嚴,也是微臣二人看她看太重了些,殿下,這件事還是不宜鬧大.”
魯王點了點頭:“本王也是這個意思,鬧大了,以父皇的脾氣,必定是要要了她的性命的。本王雖然已經跟她沒有什麼情分,卻也不想她就這麼丟了性命。”
高夫人身子顫了顫,低垂着頭不敢出聲。
她也知道,這兩個男人讓她來,並不是爲了徵詢她的意見,她的話也並沒什麼作用。
高峰略微一想便出謀劃策:“殿下,她自小便有喘症.”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平息魯王的怒氣。
高峰也知道這個女兒是不能用了,對於魯王來說,他現在見到高氏就厭惡,若是高家不妥善處置這件事,魯王厭惡的便會是整個高家。
既如此,那便更沒必要保這個沒用的女兒。
魯王哦了一聲:“是麼?”
高峰定了定神:“回殿下,是,這一點,許多老家人都知道。”
這意思就是在說,整個高家都是跟魯王站在一起的,對外他們也會幫忙配合,宣傳是魯王妃自己病了。
這也符合魯王現在的決定。
他點了點頭,對高夫人和顏悅色的說:“岳母去後院瞧一瞧吧。”
高夫人早已經跪得有些支撐不住了,聞言急忙謝恩,扶着桌腳站起來,邁出門的時候,險些被門檻絆倒。
等到出了門,被寒風一吹,她頓時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屋子裡兩個男人,一個做丈夫的,一個做父親的,毫無爲難的就已經把一個女人的生死決定下來了。
安嬤嬤一直在外頭守着,見她神不守舍的出來,急忙迎上來:“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高夫人擺了擺手,勉強扯出一點笑意:“沒什麼,老爺正在跟王爺說話呢,我們去後頭瞧瞧王妃吧。”
安嬤嬤覺得她的神情不怎麼好,但是現在也顧不得其他的了,急忙點了點頭,陪着她一道去了後院。
正院早已經被侍衛們圍住了,高夫人一見到這麼多的侍衛心裡便發沉,等到進了院子,更是手腳都有些發涼。
高媽媽卻如同是見到了救命稻草,見到了高夫人來,急急忙忙的迎上來:“夫人!您可算是來了!”
這件事暴露之後,魯王就讓侍衛把整個正院都給圍起來了,她連正院的房門都出不去。
如今看到高夫人過來,真的如同是看到了天上掉下來的救星一般。
不管怎麼樣,高夫人總是魯王妃的親孃,她來了,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高夫人板着臉,面無表情的越過了她,一路進了裡屋,等到進了門,才壓低了聲音訓斥高媽媽:“我讓你跟着王妃,好好勸諫她,你是怎麼服侍的?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先不說楚明輝楚明笙幾個是皇孫,不是普通的孩子。
便是普通人,也不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孩子。
這不是在犯蠢是什麼?
以至於今天雖然魯王滿腹怨言,他們這兩個做父母的卻也理虧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高媽媽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她也知道主子出了事,首當其衝的卻是底下伺候的人,見高夫人訓斥,她也不敢辯解,站在一邊有些無言:“是老奴無能。”
高夫人也不過就是氣頭上罷了,等到說了幾句,自己也知道是無理取鬧。
說到底,自己女兒是個什麼脾性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高氏要做什麼,哪裡會讓底下人有插嘴的機會?
但是這心裡的這口氣,真是無論如何都出不去,高夫人憋得難受,吸了口氣才問:“人呢?”
高媽媽急忙領着她去側間,低聲說:“出事之後院子便被圍住了,王妃生了好大的氣,鬧着要見王爺,只是根本沒有人幫我們通傳,實在是氣的了不得,王妃將屋子裡的東西都砸了,我們哄着她去了側間休息.”
真是能鬧,會砸東西,就說明根本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高夫人心裡煩躁,皺着眉頭進了側間,就見魯王妃正在羅漢牀上靠着引枕。
聽見動靜,魯王妃轉過頭看了一眼,一眼看見了自己孃親,忍不住從牀上起來,急急忙忙的穿上了鞋跑了過去:“娘!您可算是來了!”
一面說,一面去拉高夫人的胳膊。
高夫人見她這披頭散髮的樣子便嘆息,讓底下的人都退下了,才問她:“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辦出這樣的蠢事?!阿笙可是過繼給先太子的第一人選,他若是在這個關頭出事,你知不知道外頭的人可能會怎麼說?人家會說,魯王府本來就不想真的過繼,或是會說,魯王府的人跟先太子八字不合,先太子顯靈,不想要這個過繼的兒子!你懂不懂?!”
其實這些道理魯王妃不是不懂。
她前十幾年的王妃做的也是妥當的,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越是剋制自己,就越是剋制不住,以至於到後來,情緒已經越過了理智,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冷靜的思考。
如今聽高夫人訓斥,她咬了咬脣:“還不是都怪王爺自己?他對我擺臉色已經半月多了,不管我用什麼法子,他都不曾理會我,我難不成是透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