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菲爾街區22號,魯恩慈善助學基金所在地。
奧黛麗將手中的文件放回桌面,擡頭看了眼理事辦公室牆上懸掛的壁鐘,時間纔剛剛走到十點。
她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週圍,確認沒有人別人後,隱蔽的伸直小腿,挺直腰背,雙臂繃緊,讓自己毫無痕跡的伸了個懶腰。
不過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這讓奧黛麗猛地打了個激靈,不過催眠師的力量讓她快速收斂了那一瞬間的慌張,重新恢復了可愛又迷人的奧黛麗小姐,對着門口說道:
“進來吧。”
“奧黛麗小姐,有一位先生決定捐出一筆資金,對方指明要見您。”進門的是一個有些冒失的少女,她是魯恩慈善助學基金的第一批受益者,因爲本身具有不錯的文法素養和社交能力,正在以前臺迎賓的身份勤工儉學。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奧黛麗從腰掛上取下一面小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毫無瑕疵的外表,然後站起身來,對着門口的少女道:
“對方有做自我介紹嗎?”
雖然奧黛麗成爲魯恩慈善助學基金的理事還不久,但因爲霍爾伯爵千金以及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的社交價值,她已經接觸到很多以捐款爲名,希望能夠與她搭上關係的小貴族和商人了。
不過她對於這種事並不反感,不管對方報以什麼樣的想法,捐出的款項確實是真的,也真正幫助到了那些貧窮的孩子,給了他們改變命運的機會,這就足夠了。
“對方自稱爲潘瑞達克斯子爵,只帶了一位男僕,現在正在貴賓休息室。”少女立刻報出了那個有些繞口的姓氏。
對於貧民出身的她而言,對於貴族圈子裡人盡皆知的消息並不是很清楚,自然也不明白那位長相英俊到難以形容的先生在魯恩社交圈內的名聲。
奧黛麗聽到這個姓氏,眼睛頓時一亮,當即道:
“我馬上就去。”
……
“早上好,霍爾小姐,你的美貌讓羣星爲之暗淡。”
“早上好,潘瑞達克斯先生。”奧黛麗虛提裙襬,坐在了斯諾原本所在的沙發的對面,在兩人重新入座的瞬間,一種熟悉的感覺頓時蔓延開來。
已經成爲催眠師的奧黛麗在斯諾沒有遮掩的前提下,終於把握到了這力量的一絲細節,那種作用於潛意識的忽略,讓兩人的交流從他人的注視中獨立了出來。
“現在想見你可真不容易啊!”隨着私人空間的展開,斯諾的坐姿立刻變得隨性了許多,他語氣中帶着些許揶揄,奧黛麗聞言也有些無奈道:
“之前的冊封晚宴我本來想去的,但我哥哥覺得那可能會向外界展現一些不太合適的信息。”
看着奧黛麗那副“貓貓嘆氣”般的表情,斯諾不由得爲之一笑,搖頭道:
“這是自然的,畢竟你的父親可是以堪稱低廉的價格出售了一大片領土,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非常令人在意的舉動了,如果伱再來參加晚宴,相信今天整個貝克蘭德所有沙龍、舞會的熱門話題,都會變成霍爾家試圖與新晉貴族聯姻的八卦了。”
“那只是不知情人士的無端臆想罷了。”奧黛麗臉頰微微泛紅,不過很快就再度消失,其實比起這種消息,她甚至聽到過更惡劣的傳聞——
比如“霍爾伯爵的女兒愛上了著名的交際草,霍爾伯爵爲了心愛的女兒,同時也爲了不影響家族聲譽,只能轉售土地,並幫他謀取了一個爵位”什麼的……
實際上,她的父親,霍爾伯爵在出售土地之前,就已經召開了家庭會議,將斯諾先生的政治價值剖析了一遍,當然,本質上是爲了安撫大哥。
似乎是不打算繼續這個令人有些尷尬的話題,奧黛麗主動轉移話題道:
“對了,惡魔先生,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主要有兩件事。”斯諾點了點頭,先是拿出了面值十萬鎊的貝克蘭的銀行支票,“作爲新晉貴族,參與慈善事業是必須的,比起那些所謂的慈善活動,我更相信這裡,另外,我手下的熱情組織你應該也有所耳聞,我會給你留一張名片,有什麼官面上不方便處理的事情,可以找他們解決。”
“啊!”奧黛麗雖然猜到斯諾先生會捐款,卻沒想到居然一次就拿出了這麼大的一筆數字,雖然有些商人會通過大筆的政治獻金和慈善捐款獲取封爵,但那所謂的慈善實際上是通過慈善端口進貢給國王陛下的,而真正的慈善捐款……哪怕是她父親,也只拿出了一萬鎊!
似乎是看出了奧黛麗的驚訝,斯諾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
“不用驚訝,這本身也是一種‘亮相’,你應該明白,某些東西不是一個單純的冊封儀式就能夠決定的,貴族是一個圈子,想要進入這個圈子,就必須展現出一些東西,或者財力,或者武力,或者權利,或者影響力。
雖然這些方面我都不缺,但影響力和武力更多的是在非凡層面,對於魯恩那些傲慢的貴族而言,他們顯然並不將非凡者當做是一種資本,而我的權利更多的在軍情九處,這方面不方便多做展示,所以,就只能展現足夠的財力了。
只要表現出我足夠有錢,哪怕被當成暴發戶,那些砸鍋賣鐵也要維持貴族體面的傢伙,也終究還是會出於利益做出讓步。
而且王國黨爭非常激烈,我目前表現出的傾向是純粹的王室派,只要表現出足夠的價值,新舊兩黨都會想辦法爭取我的加入,特別是以地租爲主要收入的保守派舊貴族體系——畢竟在百年前,潘瑞達克斯家族也是戰爭封爵的傳統貴族。”
“原來如此。”奧黛麗怎麼說也是出身貴族家庭,在對比了一下自己父親的政治地位後,她就立刻明白了惡魔先生的想法,不過她沒有立刻辦理捐款手續,而是繼續道:
“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當然是給你身上的幻術充能了!最近有一股力量正在試圖加深新舊兩黨的裂隙,其中有不少高階觀衆的影子,這也是我在這個時候接受冊封的原因,總之,心理鍊金會最近可能會有大動作,每次和他們的人見面時,你都最好向愚者先生祈求庇護,而我給你加持的幻術,就是保證你在偶遇的那一瞬間,有機會完成祈禱。”
提一下魯恩的政治環境,首先魯恩可以大致的分爲王室派和貴族派,頗有點王權和士族互相制衡的感覺,不過因爲奧古斯都家族擁有天使,王室派的地位不可動搖。
貴族派有新舊兩黨,舊貴族是以戰爭封爵,擁有古老傳承的傳統貴族,主要收入爲領地的地租,議院和軍方都有話語權;
新黨則是通過商業手段購買土地,並通過金錢交易獲取爵位的新興貴族,他們大多出身資本階級,主要收入來自商業、金融等領域,特點是有錢,但缺乏底蘊。
魯恩王國的新舊兩黨之爭,其實就可以看做是資本主義從傳統貴族手中奪取權力的過程。
霍爾伯爵之所以特殊,就是因爲他身爲傳統貴族的同時,還是一位有着優秀眼光的銀行家,某種意義上說,他是舊黨的錢袋子,說的極端點,軍方打仗缺錢的時候,有霍爾伯爵在,舊黨貴族就不至於爲了軍費而向新黨低頭,在舊黨眼中,哪怕尼根公爵這種中流砥柱掛了,霍爾伯爵都不能有事,因爲尼根公爵死了還有人可以替代,但霍爾伯爵的地位無法被替代。
另外,除了新舊之外,魯恩還有激進派和保守派的說法,就結論而言,激進派一般都是新興貴族,因爲他們需要戰爭來沉澱底蘊,而保守派大多是老牌貴族,他們已經擁有了想要的一切,自然更偏向求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