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阿蒙便已經在李安邦家裡住了兩個月了,令他意外的是,李安邦自從第一天後,就沒再從他這裡打聽過關於自己父親又或者其它的情報,而是像個普通的家長一樣,每天上班下班,偶爾趁着假日帶他出去走走。
而在這段時間裡,在李安邦的這個本地人的協助下,阿蒙也終於開始以正確的方式瞭解這個世界。
和之前僅憑一廂情願的片面瞭解,李安邦給她提供了一整套幼兒園的啓蒙讀物,雖然阿蒙覺得這東西實在是太過幼稚,但他還是認真的將每一本書讀了下來。
當然,這個過程中,他也抽空讀了聖經、荷馬史詩、神曲、山海經等神話題材的作品,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雖然說阿蒙並不是那種有道德潔癖的傢伙,但終究難免生出幾分幻滅的感覺。
不過阿蒙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次上網搜索,在電視上看的每一個節目,還有每次讀書的停頓,都被一一記錄下來,然後在專業的心理專家的分析中,化作一份心理側寫。
……
家中的阿蒙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處於關注之中,“半個偷盜者”的靈感還不足以感知攝像頭的窺視。
他此時狀似隨意的瀏覽着網頁,心裡卻在思考着新一輪的逃跑計劃。
是的,他還是想跑。
雖然說警察的家裡並沒有危險,他也似乎能借助對方養子的身份正常的生活,但他仍舊不打算在這裡多做停留。
至於原因……
說來有些好笑,因爲他覺得再待下去,自己就要真的變成一個小學生了。
肉體對於靈魂的影響是很明顯的,哪怕他的記憶告訴他,他仍舊是那個欺詐之神,造物主的二子,毫無感情的神話生物,但也正是因爲這份見識,才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精神正在融入這具身體,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不再超然獨立。
比如那個叫李安邦的老警察,就一點一點的在他心理佔據相當的地位,這麼說可能有點誇張,但阿蒙敢肯定,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法對對方出手了。
他擔心自己再留在這個家裡,會被這些螻蟻同化。
“這就是現任詭秘的目的嗎?”
阿蒙看着手機上關於這個城市的旅遊地圖,一副思考週末如何跟自家家長出去玩的小孩的模樣,心裡卻不停地咒罵着現任詭秘。
阿蒙的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弄死那個老警察,但另一方面,他又告訴自己,殺死警察和殺死人販子完全是兩個概念。
當然,阿蒙自己也非常清楚擔心懲罰只是自己的藉口,他就是單純的下不去手。
“絕對不能這麼下去了。”阿蒙“啪”得將手機丟在桌上,順着窗口向外望了幾眼,雖然感覺不到監視,但他哪怕用微生物分身的腦子考慮,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監控着的,只是對方的監控自己發現不了而已。
……
“組長,阿蒙似乎已經準備逃跑了!”重案組辦公室內,年輕的警察急火火的說道,李安邦聞言,皺眉道:
“你們真的覺得他能找到那個組織?”
“不確定,但根據他看書時表現出的微表情,我們大致推測他對於自己所謂‘父親’的組織並非一無所知,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允許境內有這種底細不明的危險團伙,而這個孩子是目前唯一的線索。”重案組組長語重心長的對着老同事說到,李安邦點了點頭,無奈道:
“好吧,不過爲了避嫌,我就先不參與了,不過如果沒有找到的話,該怎麼辦?”
“就像之前說的,就當做是發現犯罪嫌疑人逃跑處理唄,罰你兩個月工資,然後勒令你嚴加看管。”組長翹着嘴角說道,李安邦聞言也是無奈,點點頭:
“如果通過考覈的話,送他去上學的申請應該就能通過了吧?”
“這個倒是沒問題,不過他的特殊性你也明白,哪怕心理評估沒問題,我們也不可能減少對他的監管。”
……
這是六月初的一天,李安邦照常早早起來,在給阿蒙做過早餐之後,拎起提包準備上班。
臨出門前,一如既往的道:
“在家裡別亂跑別動廚房裡的東西,有什麼事情立刻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阿蒙用有些複雜的眼神看了李安邦一眼,隨即點了點頭,然後就聽到對方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又扭頭道:
“對了,關於你上學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今年九月份你就可以去學校了。”
“你知道我不怎麼想上學的。”阿蒙嘴角抽了抽,原本生出幾分猶豫的心頓時鐵了起來。
隨着大門的門鎖發出輕響,阿蒙慢慢的鑽進自己的房間,擺弄起前些天買來的拼裝玩具,當然了,這麼孩子的行爲顯然不是阿蒙的真正目的。
在李安邦每天出門上班的時間裡,他已經藉着玩耍的幌子,將房間裡裡外外都檢查過,確實沒有發現類似於攝像頭的東西,這讓他斷定,監控一定來自於窗外。
不過這也不能怪阿蒙畢竟他的手機是經過專門處理過的,內嵌了比青少兒模式還和諧的特殊模式,能夠過濾掉許多不方便他知道的情報,比如,內置在電器內部的針孔攝像頭,又或者盜用手機攝像頭進行偷偷拍攝的非法軟件。
在數枚攝像頭的監控下,阿蒙故作天真的調整了一下坐姿,用身體擋住了窗戶的方向,然後摸出了一個用奇奇怪怪的零件攢起來的小玩意。
嗯,雖然畫風古怪了一點,但畢竟阿蒙能接觸到的零件有限,哪怕發揚“愛拆東西是小孩子的天性”的傳統藝能他也頂多拆拆電視機、手錶、收音機之類。
實際上,緊靠這點東西和在網上學習的電學知識,警察們也很好奇這個小傢伙能搞出一個什麼驚喜。
咔!
阿蒙將手裡的怪東西插進了牆壁上的插銷,幾乎是瞬間,所有的攝像頭全部變成了雪花。
“這小子什麼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