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店小二兒很是熱情,忙派人將顧雲天的馬牽到了後院兒的馬廄,然後引着他走進了客棧,找了張靠窗的桌子給了他,熱絡地問道:“這位公子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想必是來巫城遊玩的吧,那您可來對地方了,咱們巫城可是…”
顧雲天淡笑着聽着店小二兒長篇大論地贊着巫城,目光卻是透過窗口看向了昏黃中越發熱鬧起來的街巷,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惆悵,這兒怕是要比當初的楚京還要繁華鼎盛,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了,楚京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怕是大不如從前了吧。
“客官,您看我光顧着說話了,您肚子一定是餓了,您要點些什麼菜式?”店小二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隨便上幾樣你們這兒的招牌菜,然後上一壺你們這裡最好的酒。”話落將一錠銀子放到了桌上。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拿着銀子樂顛顛地向後廚跑去。
顧雲天倒是沒有被店小二的碎碎念給擾了興致,再次轉頭看向窗外,涌動的人潮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目光追着那身影而動,卻不想那人也是進入到這家客棧,最後竟是落座在距他不遠的位置。
直到那人坐下,顧雲天纔有機會細細地打量他。那男子身形頎長,但是體態卻是偏瘦的,一襲寬大的雲錦白袍套在他的身上,略顯鬆鬆垮垮地卻平添了一股瀟灑肆意的味道,如瀑般的墨發披散着直至膝蓋,若不是見他仰頭飲茶時滾動的喉結,顧雲天還真不相信這樣的髮絲會長在一男子身上。
許是顧雲天的目光過於專注熱切,那男子竟緩緩地轉過了頭,直直地對上了他的雙眼。顧雲天心中驚詫,竟是失態地打翻了桌上的茶杯,這是怎樣一位風華若仙的男子。男子面容白皙,一雙溫潤的黑色杏眸仿若能洞悉世間悲喜,不過最引人眼球的卻是他眉心處的淡藍色淚滴狀圖紋,讓他整個人越發地像似隨時羽化而去的仙人。
“兄臺,我們在哪裡見過嗎?”男子淡然地開口,聲音說不出地好聽,不似一般男子的陽剛豪邁,卻也不會讓人感到陰柔不喜,如他的人一樣,溫文儒雅淡然若水,令人如沐春風。
顧雲天忙起身抱拳道:“抱歉,在下見公子的裝束不似巫城的其他百姓,故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呵呵…”男子淡笑出聲,無波的雙眸看不出喜怒,然後緩緩起身走到了顧雲天的桌旁,禮貌道:“不知在下可否與兄臺同坐一桌?”
“當然,請坐!”顧雲天笑道。
“在下沐天賜,請問兄臺尊姓大名?”
“在下顧雲天,如今已是快到而立之年,想必是比你要年長許多,不知可否稱一聲沐賢弟?”顧雲天朗聲道。
“顧兄請便,若是不嫌棄,叫我天賜便好。”沐天賜倒是不拘禮。
“客官,這是您點的招牌菜和酒,請慢慢享用!”店小二嫺熟地將菜和酒擺好然後精力充沛地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了。
隔着酒壺飄出了淡淡的酒香,彷彿散發着一股久遠的味道,顧雲天便顧不上身邊的沐天賜,直接仰頭猛地灌了一口酒。沐天賜微詫,然後輕笑着出聲,“顧兄爲人豪爽不拘小節,倒是真君子,天賜以茶代酒敬顧兄。”可此時,沐天賜所說的話,顧雲天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整個人都被這壺酒熟悉的味道給震住了。
“小二,你過來一下!”顧雲天激動地衝着不遠處的店小二吼了一聲。
“這位公子,是不是小店的菜式不合您的口味?”店小二戰戰兢兢地問道,剛剛見這公子外表儒雅端方,應該不是那種不好相與的人,難道說是自己識人有誤?
“我想知道你們這裡的酒是誰釀製的?”顧雲天焦急地問道。
店小二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並未惹出什麼禍事,便耐心地說道:“公子初到巫城,定是沒有喝過此酒,此酒由第一酒莊所釀製,每月只供應一百壇,各大酒樓客棧全部都會在放酒那天去哄搶,因爲這酒着實是賣得好。”
“天賜,愚兄這就先告辭了!若是有緣,定會再見!”話落又扔了一錠銀子給店小二道:“這位兄弟若是想點什麼,全都可最好的酒菜上,銀子我出了。”
沐天賜若有所思地盯着顧雲天的背影,彎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面上輕敲着,許久後轉頭對店小二說道:“查清楚他去第一酒莊的目的。”
“是!主子!”
城西沐家
大廳中,一鬚髯皆白的老者眼睛瞪如銅鈴,雙拳怒捶茶桌,然後顫抖着手,指着面前堆如小山的玉石,肉痛地罵道:“沐天賜你個小混蛋!等你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這個,沐…沐家主,您看…這銀子?”玉器店的掌櫃膽怯地問道,心中那個苦啊,他已經在這站了一下午了,這老家主也罵了一下午了,果真是老當益壯不簡單啊!
“拿去!”沐荀咬碎了銀牙,心疼地從錦盒中拿出了五萬兩銀票遞了過去。
“成了,那沐家主您好生地消消氣,在下告辭了。”掌櫃地揣好了銀票一溜煙地消失在夜幕中。
來到了沐天賜的書房,沐荀頭痛地看着那一堆堆的玉石,這小混蛋到底要找什麼樣質地的玉石,都已經雕出了上百個玉佩了,卻沒有一個他瞧對眼的,正欲上前幫着整理一下,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
“家主,老奴總算是找到您了,宮裡來人傳旨了,您快去大廳看看吧。”須臾,兩人便一起走到了前廳。由於沐荀乃是沐家家主,身份尊貴而特殊,故而南巫國先皇曾有言,“沐卿見皇可不必行跪拜之禮”。遂小太監只是簡單地說了下皇帝的意圖,便將聖旨遞給了沐荀。
待小太監走後,沐荀“啪”地將聖旨拍在茶桌上,“什麼勞什子賜婚,關我沐家何事,竟然讓天賜去送親!真當這大祭司是用來幹雜活的麼!”
“阿嚏!阿嚏!”回途中的沐天賜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是不是老頭子又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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