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芷靜滿臉的期待,卻迎頭澆下一盆涼水,她感覺整顆心都哇涼哇涼的。
她再也顧不上什麼矜持,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暴跳如雷,“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難道我們這麼多日子的交情,都不足以讓你對我開一次惻隱之心嗎?”
她站得太近,以至於出手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能及時反應過來,此時他的手被她滾燙的手指拽着,肌膚都有些發熱,他眯眼想要抽回手,但卻礙於她抱得太緊,想用力,卻怕泄了自己會武功的秘密,不由蹙眉。
“公主,請你搞清楚一件事,本王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這不是你作爲要挾的理由!”蕭厚淡淡看她,雖然嘴角彎起,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這一句話,震醒了她。
對啊,他對自己不像是龐煌那樣簡單粗暴,只不過是因爲他與自己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幫與不幫,掌控權全在他手上,而自己並不能說什麼。
她慢慢鬆開了手指,臉上浮起了頹喪的神情,蕭厚的話,讓她無言以對,無法解釋。
蕭厚後退了一步,不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轉身就要走。
這時候,龐芷靜垂頭喪氣地耷拉着,眼瞧着地面上的影子,慢慢離開自己的視線,她的心就慢慢被揪起來。
難道就這樣認命嗎?
以着龐煌的性情,當他完成了目的,還會讓她存活在這個世間嗎?
她還沒有找到回去的方法,不能夠就這麼死了!
風一吹,她腳上的鈴鐺“叮噹”響,清脆好聽,可是美好的事物大多有刺,這不,它就成了她的制約。
制約?
她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
“等等!”
蕭厚站住腳步,不知道她又要做什麼,但還是緩緩回身,“公主還有何指教?”
他目光溫和如水,但是在她的眼裡,卻像是一潭沒有感情的死水,淡漠地看着她在掙扎,而不願意伸出援手。
她穩住了心神,再次走到了他面前,神色比之前多了幾分的鎮定。
“你方纔不是問我,憑什麼跟你談合作嗎?好,我現在告訴你。”
蕭厚揚了揚眉。
她深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睛看向他,“你會武功,你沒病。”
話一落,她的脖子突然被一隻手握住,還未感受到疼痛,整個人飛快後退,然後背部撞上了樹幹,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移位了,但是更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的脖子都要被他扭斷了,整個人無法呼吸,她很想大聲呼救,可是在這裡,除了他的人,根本就沒有別人。
“蕭、蕭厚,你是打算殺人滅口嗎?可是你別忘了,我、我可是公主,到時候查起來,你逃脫不了問責!”她艱難地吐出這句話,整個人臉憋得通紅,說一句,她的腦子就空一下。
“平生最厭惡威脅,本王記得提醒過你。”蕭厚含笑如初,眼底卻冷漠如冰。
“好、好,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喜歡這個地方,都死過一次了,不怕再來一次!”她閉上眼晴,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蕭厚目光落在這蒼白如紙的清麗面容上,萬念俱灰,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
他的腦裡忽然閃過年少的些許片段,愣了下神,手指不知什麼時候放開了,而人已經從樹幹上滑落坐在地,拼命地咳嗽着。
“蕭厚,這、這次你不殺我,就不能反悔再對我動手!”龐芷靜沒有想過他會放過自己,劫後餘生的感覺充盈着內心,現在她還能感受到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臟,紊亂沒有規律,好像在提醒自己已經從鬼門關晃了一圈回來。
蕭厚收回了手,揹負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向她,“你真以爲你威脅得了本王?”
她緩了下口氣,揚起了頭,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聲音嘶啞難聽,但是卻透着一絲絲的狡詐,“雖然我對你們西軒不瞭解,但是在這些日子裡,還是打探了點關於你的消息,你自幼開始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很多人都在懷疑你是否能夠活長久,因爲這個,你天天用珍貴的藥物吊着命,給人一種命不久矣,一點都沒有攻擊力的錯覺。”
“實際上,你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迷惑世人,讓那些對手忽視你的存在,你便能夠暗地裡發展自己的勢力,現在,你在等待一個時機,等時機到了,你就會像是那蟄伏的黑豹,突然躥出來廝殺或坐收漁翁之利,我這麼說,可對?”
雖然她說得信誓旦旦,但是誰也不知道她的手心裡都是汗水,包裹在披風裡頭的身子發抖着,若不是此時坐着背靠着大樹,恐怕她已經無力支撐了。
而蕭厚在她開始說的時候,慢慢收斂起了笑意,眼睛一點一點地眯起,彷彿是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難道以前的她都是在僞裝?他的心裡不免浮起了這個疑惑。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的語氣裡透着危險意味。
笑話,她怎麼可能告訴他,這都是她從小說裡看來的,柔弱的病王爺,看似沒有什麼殺傷力,其實才是那個最陰狠毒辣的人!
“當然是因爲我聰明,自己看出來的!怎麼樣,這樣一個聰明的合作伙伴,你還要往外推嗎?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她高傲地擡起頭,只可惜她臉上的蒼白以及脖子上那一圈淤傷,讓她的神情大打折扣。
蕭厚默了片刻,最後目光如炬地望向她,“既然公主這般盛情邀約,那本王哪有推拒的道理!”
“好!”她按壓住內心狂熱的欣喜,故作鎮靜地擡起手,“那我們擊掌爲盟,若是一方違反約定,便離開這個世間,去到她該到的地方,不管是異世也好,天堂地獄也好,總而言之就是如此!”
這個約定,聽起來十分的怪異,但是蕭厚也不計較,伸出手,在她輕輕一擊。
“太好了——”
龐芷靜說完這話,強撐着的意識終於模糊。
蕭厚看着倒在他懷裡的人,面色潮紅,渾身滾燙,顯然是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皺眉是否要將她扔在這裡讓護衛處置,但是最後想起她在他的手掌下時露出的厭世神情,自嘲輕嘆一聲,雙手用力抱起了她。
就當是結盟達成,給予她的第一個便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