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日誦經唸佛的日子,楚傾顏覺得自己只要剃個度,就成了佛門裡頭的一員了,現在張口就是“阿彌陀佛”,閉口就是“阿彌陀佛”,幸好終於可以解放了了。
這幾天可謂水深火熱,不僅要照顧樑皇后那精貴的胃,還要給那些官家夫人小姐普及一些化妝常識,還要看那些女子勾心鬥角,一不小心被引火上身,還要懂得滅火。其實還有那些總想踩着她趾高氣揚的情敵們,她回想着自己能夠安安穩穩出山門,還真是燒了高香。
“主子,咱們回去得好好補補,看您瘦成什麼樣了!”希寧在一旁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家主子。
楚傾顏幽幽嘆了一口氣,在護國寺待了一段時間後,感覺自己就快長成青菜了。希望回去大冰塊還能夠認出一臉菜色的她。
那晚和東庭開誠佈公談過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旁敲側擊問了幾個護衛,才知他已經離開了,得到消息的時候,她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而關於蕭然,自從那日吹曲後,她還防備他會再次出現,但奇怪的是,他再也沒有主動找過她,就算是不經意間碰上了,他也沒有多停留就走了,她心想,也許是太忙了,顧不上了吧!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尷他舊事重提。
然而,短短几日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故友重逢再絕斷,朋友突如其來的表白,與那些心術不正的人鬥智鬥勇,她覺得這些經歷都可以出書了。
坐在馬車裡,楚傾顏回頭看了眼那漸行漸遠的寺廟,再嘆了一口氣,隨後想起了臨行前,與虛見相見的一幕。
當時碧玉希寧在房間裡收拾行囊,她走向門外,便看到了站在庭院裡的虛見。
“你怎麼來了?”這個地方是信男信女居住的地方,所以只有一個答案,那是過來找她的。
不出所料。
“聽說你們今天要走了。”虛見看着她,淡淡笑着道。
楚傾顏笑了笑,“是啊,這幾天祈福唸經,抄寫經書,忙忙碌碌的,沒發現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
虛見走了幾步,直走到她面前兩步遠停了下來,神情如往常一樣不喜不悲,只是雙眸專注着看她。
看他一副有話說的樣子,她不由微微站直了背,神態也認真了,只是語氣還帶着調侃,“怎麼?有話要交代我?”
“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切記把持一顆平常心,不驕不躁。”虛見說着說着,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特地過來就是對她說這些話?不太像他平日的爲人處事方式。
楚傾顏抿了抿脣,像他這種得道高僧,每說一句話都應該是帶着玄機的,她默默記下,這時候正好有護衛過來說可以啓程了,她打發走後,然後揚起頭,對虛見露出真摯笑意。
“多謝你好意,我們得走了,不用這麼不捨,你們這裡到京都,也不過是一日馬車的時間,而你武功那麼高,輕功一兩個時辰就到了,再見!”
“有時間會去的。”虛見也不知自己怎麼的,就應下了。
兩個丫頭已經揹着包袱走了出來,楚傾顏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帶着人離開了。
回憶到此打住,楚傾顏在晃晃悠悠中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顯而易見,虛見已經把她當成朋友了,不然怎麼會這麼主動過來囑咐呢?
她撫掌一笑,一定是這樣的!
只是——
她覺得他的叮囑似乎在暗示着什麼,難不成回到京都會有什麼事發生嗎?她有些不安地按住胸口,感受到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
她大力搖頭,不可能,能出什麼事,別自己嚇自己!
一入京都,各回各家。
等楚傾顏的馬車出現在道路盡頭時,已經是傍晚了。
“主子,是咱們王府的馬車,小王妃回來了!”火靈遙遙看着,雙目一定,立即真臂高呼起來。
他話剛落,便得來自家主子一個栗子。
“本王看到了。”意思是不用你多嘴!
站在門口迎接的不止蕭緒主僕們,還有久違的楚父楚母。
楚父一身華衣錦服站在臺階上,頗有幾分揮斥方遒的氣勢,然而一笑就破功了。
“女婿女婿,采采回家啦!”抑制不住激動,楚父蹦躂到倒插蔥女婿身邊,踮足翹首以望。
“嗯。”蕭緒點頭。
一旁捂着頭頂包子的火靈目瞪口呆地嚥了下口水,最後習以爲然地嘆了口氣,他說話只會捱揍,楚父說話還能得到主子的肯定,真是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待遇,哎!
土靈見怪不怪了,跟小王妃的父親比,那還不如自己去撞牆呢!
噠噠馬蹄聲漸行漸近,直到最後停在門口。
楚傾顏從睡夢中被兩個丫鬟推醒,得知到家了,立即驚醒,準備跳下馬車,然而有人比她更快掀開車簾。
“采采,采采,你回來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驟然出現在眼前。
“爹?爹!你回來啦!”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一聲更比一聲高。
楚傾顏一把撲了過去,眼淚盈眶。
楚父歡歡喜喜地接過她,嘿嘿笑着,“閨女,你又胖了吧!爹爹都快抱不動你了!”
楚傾顏聞言抽了抽嘴角,“爹,我這兩天都快變成菜乾了,你居然這麼損我,簡直是會心一擊!”
一旁的楚母笑着道,“孩子他爹,別這麼說孩子,都這麼大了,給留點面子。”
楚父一向唯妻是瞻,聞言立即站好道,“你孃親說得是,都快瘦成苦菜乾了,回頭得讓廚房多給你做點好吃的!把肉都補回來!”
楚傾顏看着變臉比翻書還快地爹爹,繼續抽了抽嘴角。
“爹孃,你們一路都還好嗎?”她關切問道。
楚父一拍雙手,“好,當然好,不好的都是那些壞人!居然敢騙我們說是白無常的人,下次爹爹一定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大家被逗樂了。
對了,和爹孃說了這麼一會,大冰塊呢?
她家大冰塊因爲老丈人丈母孃堵在面前,礙於身份不能立即看到自家小媳婦,又不能像對待外人一樣呵斥他們將媳婦搶過來,此時心裡正憋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