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緒抱着懷中的人從地道離開的時候,懷裡的人突然冒出了頭,揪了揪他的袖子,“袖裡她應該是和我一起被帶走的,她現在人呢?”
方纔進行了那麼親密的舉動,她可謂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去面對他,但是卻因爲想起好友的安全,不得不垂着臉主動開口。
這樣軟糯的聲音,帶着獨有的少女溫潤,像是貓爪子一樣,輕輕撓着他的心,癢癢的,方纔好不容易消散下去對她的慾念,在這時候,又開始復甦。
他低下頭,用鼻尖輕蹭着她的臉,“放心,風奕也跟過來了,她現在應該很安全。”
楚傾顏心中一喜,剛擡頭想要感謝他,卻正巧落入了他設計好的圈套中,在她仰頭一剎那,他的吻便精準地落下。
真是個大壞蛋!
可是,還是不忍心讓他失望,還是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沉淪。
然而就在兩人吻得難捨難分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了過來。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也太那個什麼了吧!”林風奕輕笑的聲音在地道中清脆響起。
兩人俱是一愣,轉頭便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林風奕,以及他懷裡的花袖裡。
“話真多。”蕭緒一點也不覺得被人撞破好事有什麼難爲情的,反倒是有些不悅地看向這個擾人好事的路人。
林風奕聳了聳肩,“沒辦法,你們擋住了路。”
蕭緒輕哼了一聲,然後抱緊了懷中的小傢伙,朝前走去。
像是感覺到她的羞澀,他低柔道,“睡一覺就好,很快就回家了。”
楚傾顏正愁着要怎麼面對林大人,她可沒有大冰塊這麼厚的臉皮,此時大冰塊的話,正好順了她的意。
她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她也真的有些困了。
林風奕有些難得的驚愕,“沒想到在楚姑娘面前,你是這樣溫柔的可怕。”
蕭緒冷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沉睡未醒的花袖裡身上,“照顧好你的人,話不用這麼多。”
這是被說中了?
林風奕輕輕一笑,與他並肩走在了密道上。
“蕭緒,謝謝你,救了袖裡。”他誠摯感謝道。
“應該的。”蕭緒一如平日的冰山臉。
好友的神情,林風奕一點也不在意,因爲他知道好友的心意,他低下頭看向懷中的傻丫頭,眼底閃過一抹光亮,讓你受委屈了,這個仇,我會幫你報的。
傍晚時分,天邊夕陽懸掛,雲朵像是染紅了鮮血般,讓人目眩。
龐芷靜幾近呆愣地看着地上的人,“他、們,是因爲我而死的?”
“你說呢?”蕭厚沒有發現她情緒不穩,溫和卻又涼薄地反問道。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龐芷靜死死咬着脣,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的自我否定中。
“傻愣在那裡做什麼?下來!”
蕭厚轉身想走,卻沒有聽到身後人跟過來的聲音,不由皺眉又回身,只見她低垂着頭,看不清她的面容,他沉默了片刻,走回到了馬車邊,然後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伸出手要將她抱下馬車。
突然伸過來的手,讓龐芷靜下意識往後躲。
蕭厚做出這舉動,本身自己也難以理解,伸出手時心裡還有些掙扎,但是看到她的不配合,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強行將她抱進懷裡,然後轉身朝他的院子走去。
懷中的身子在顫抖,像是一盆清水澆滅了此時他的怒火。
他低頭看向她,“爲什麼要躲?”
這個聲音,還是如地獄魔鬼的召喚,讓她不由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四周,因爲地上,有她不敢面對的鮮血。
龐芷靜抱緊手臂,感覺自己就像是處於天寒地凍的極地,徹骨冰冷。
她一向是嘰嘰喳喳,像個話嘮。
然而今日出奇的安靜,讓他有些不適應。
“你在害怕?”他破例,再次開口,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緊閉的睫毛輕輕抖動着,然後慢慢睜開,她像是迷失在大海中,還尋求鯊魚的救助的旅客,恐懼又無可奈何。
“你會殺了我嗎?”
蕭厚因爲她的話頓了下腳步,隨後又邁開繼續前行,目光看着前方,“如果你不做錯事,不背叛本王,安全無虞。”
龐芷靜再次安靜了。
久未得到她的迴應,蕭厚蹙眉低頭,卻見她像是隻受驚的小貓,乖巧地縮在他的懷裡,但是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不敢碰觸他分毫。
這樣的龐芷靜,讓他感到陌生,又看不懂。
以前的她,活潑搞怪,心裡藏着很多不着調的點子,沒大沒小,不把自己當成公主,也不把他當成王爺,像是個活在他們階層的異類,然而,他卻不排斥。
因爲她活成了他曾經想要活成的樣子,身上有着他所沒有的活力。
過了會,龐芷靜被放了下來,她的心情在方纔得到了平靜,此時她四下張望,是個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裡?”她忍不住問背對着她的人。
“本王的王府。”蕭厚吩咐完下人,然後轉身在她面前站定。
惡魔的巢穴?!
龐芷靜後退了兩步,神色有些倉皇,“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大人他們找不到我一定會着急的,我要回去!”
蕭厚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本王已經安排人假裝你回道驛站了。”
這個回答讓她更加不安,“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本王來問你,龐芷靜,你私自擅闖英王府,通風報信,到底是想做什麼?”
蕭厚微眯着眼,語氣帶着危險的氣息。
他還是打算追究這件事。
“不要告訴本王,你善心氾濫!”
“龐芷靜,你是不是忘了約定?”
龐芷靜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旦他連名帶姓叫自己的時候,就是發怒的預兆。
他步步緊逼,她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被身後的樹根絆倒,整個人摔在了地上,砂礫磨破了她的掌心,火辣辣的疼,就像是此時,她的眼睛,酸澀疼痛。
“爲什麼都要逼我?我根本就不想來這裡,誰要當這個破公主,在家裡的時候,我就是我爸媽的小公主,我討厭這裡,蕭厚,我討厭你,討厭這裡所有人!嗚嗚——”
恐懼,絕望,像帶刺的藤蔓,纏繞在她的身上,寸寸收緊,疼得無法呼吸。
蕭厚本想伸手將她拉起,卻因爲她突然的大哭而呆愣在原地。
蕭厚,我討厭你。
討厭,本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