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西軒帝聽到聲響剛擡起頭,便看到月妃紅腫着眼睛,滿臉淚痕地走進來了。
他一愣,忙開口道,“月兒,你這是怎麼?”
月妃繞過桌子,撲向西軒帝,抱着他委屈地哭着。
美人垂淚,無聲勝有聲,更惹人憐愛。
西軒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他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別哭了,出什麼事了,你說出來,朕才能給你解決!”
月妃見差不多了,才抹着淚水對西軒帝哭訴道,“陛下,您快去看看然兒吧!李太醫說,如果他熬不過今晚的話,恐怕,恐怕——”
她立即捂着臉,再也說不下去了。
西軒帝一震,他連忙追問道,“然兒怎麼了?月兒,你別光哭,得告訴朕,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月妃捂着脣,淚眼朦朧地道,“臣妾也不知該怎麼跟您啓齒,現在最重要的是然兒的安康,等他醒來,臣妾再來跟您請罪,都怪是臣妾沒有教育好他。”
問她,她只顧着哭,什麼都不說,西軒帝着急也沒辦法,只好對曹公公道,“曹止,擺駕,朕要去看四皇子。”
曹公公立即下去吩咐。
待西軒帝帶着月妃來到蕭然的宮殿時,整個宮殿沉浸在十分低迷的氣氛中,西軒帝明顯感覺到了,立即加快腳步進殿。
月妃跟在後頭,看着西軒帝憂心忡忡的樣子,心裡舒了口氣,這一次,不管然兒能不能康復,她都要陛下印象深刻,讓他無法割捨然兒,對蕭緒更加憎恨。
這樣想着,她又故作悲傷自責的模樣,緊緊跟隨着西軒帝進去。
在看到躺在榻上,憔悴不堪一臉病容的兒子,西軒帝震怒了,立即召來宮人狠狠罵了一頓,這才知道了原委。
原來自從上次蕭然救了落水的荊明珠後,就受了風寒,又因爲這幾日心情低落飲酒過度,導致病情惡化。
西軒帝龍顏大怒,“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皇子生病這麼嚴重,你們都不知道上報嗎?養你們這羣廢物有什麼用,都給朕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今日剛被月妃教訓了一頓的宮人,此時聽到西軒帝的話,各個都想要昏死過去。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懲罰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月妃見此立即開口阻攔道,“陛下,您就不要降罪他們了,然兒以後還需要他們照顧呢!”
西軒帝聽了,不由感慨,“月兒真是心地善良,好,這次就免了他們的懲罰,但若是然兒有什麼三長兩短,這些人都要給朕去陪葬!”
月妃僞善,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宮人們叫苦不迭,雖然她救了他們,但是之前也懲罰了他們,個個都覺得月妃很是可怕,不過現在還是保命要緊。
“李太醫怎麼說?”西軒帝心急問道。
月妃又開始垂淚,“李太醫說,如果今夜然兒能夠退燒的話,就能夠安全無虞,若是不能的話,變成廢人還是好的,最壞的結果便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西軒帝轉頭看向那躺在榻上氣息微弱的兒子,記憶中還是前幾****意氣風發,跟自己探討行軍策略的模樣,揪心一疼,他甩袖下令,“將李太醫等人都給朕叫過來,讓他們守着四皇子,四皇子什麼時候醒,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走!”
“是。”曹公公不敢耽擱,立即命人去宣太醫。
李太醫剛走不久,這就又被傳喚了過來,年邁的身體,腿腳有些不便,但是君命不可違,他還是帶着徒弟看守在了蕭然身邊,時不時替他檢查着。
“這裡有太倚在,你放寬心,咱們先出去吧!”西軒帝柔聲安慰着她。
月妃回頭看了眼兒子,才勉強點頭隨他出去。
到了大殿,西軒帝坐在首位,屏退了左右,正色地問道,“月兒,你老實告訴朕,李太醫說然兒病得這麼嚴重,是因爲有心病,朕想不通,他這個年紀能有什麼心病?更何況朕纔剛給他訂了一門親事,本應該是少年得意,爲何突然就病了?”
當陛下襬出這個姿態的時候,就是不容人敷衍的時候。
月妃也沒打算瞞他多久,因爲這事他早晚得知道。
她之前之所以不說,是因爲時機不對,如今他已經看了然兒,先入爲主覺得然兒病重,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很是心疼,這樣一來,不管她說了什麼,他多少都會偏向然兒,所以天時地利人和,纔是絕佳時機。
月妃心思縝密,善於揣摩人心,特別是她跟在西軒帝身邊多年,多少將他的心思摸透,所以她才能一直受寵,讓西軒帝缺她不可。
於是她沒有再隱瞞,將前因後果講給他聽。
“然兒這傻孩子,因爲五年前和楚小姐相處過一段時間,就對人家惦記上了,如今她回來了,他對她念念不忘,暗生情愫,然而因爲身份的原因,他一直藏在心裡不說,前段時間,不是救了荊小姐,陛下便將荊小姐許配給他,他大受打擊,覺得對不起對楚小姐的這份愛慕,憂心成疾,成日在殿裡借酒澆愁,才導致病情加重。”
在皇宮裡待久了,哪個人不會演戲?有時候演起戲來,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月妃便是個中高手。
方纔的那一段話,如果是楚傾顏在場的話,定會拍案叫絕。
因爲她模糊了真相,又沒有覆蓋真相,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卻更顯得真實。
她將自己的兒子塑造成了一個爲愛癡情的傻孩子,就算是傳出去,也沒有人能夠因爲這點而責備他。
西軒帝有些驚訝,“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月妃嘆氣點頭。
忽然,西軒帝有些醒悟過來,“你說的那個楚小姐,不會是緒兒家那位吧?”
聞言,月妃默默垂淚,沒有言語。
這就是無聲的默認了。
西軒帝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小兒子偷偷喜歡上了人,因爲求而不得而生病危在旦夕,這還不是重點。
讓他更震驚的是,大兒子剛說要帶着未來媳婦離開京都,這廂,小兒子卻爲了他媳婦癡心成疾,西軒帝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月妃用帕子遮住嘴角的毒辣笑意,蕭緒,你的人讓然兒遭遇痛楚,本宮也要拉你們下水,到時候看誰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