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塊,我有一事不明。”
看着正在地圖上作畫的人,楚傾顏想回憶剛纔和衆將領討論如何抵禦敵國的會議,以前一直忽略的問題突然想起來,不由撐着下巴問道。
蕭緒擡眸,示意她說下去。
她立即道,“君蘭國爲什麼會和南蒼合作?我記得五年前咱們路過君蘭國的時候,還幫君子笙解決了內鬥,讓他坐穩了皇位,如今他這麼做,不是以德報怨?”
想起這件事,她就覺得當初看走眼了,居然幫了個白眼狼,表面和你笑嘻嘻的,背地裡卻捅你一刀!
蕭緒不以爲然地道,“國與國之間的維繫,依靠的是利益,而非人情或者情分,君蘭國經歷了上次的藩王之亂,加上上任帝王遺留下來的問題,國庫早已經空虛,水靈查到近幾年他們經歷了旱澇,顆粒無收,國力衰落,更加不復當年光景。”
“所以君蘭國看到我們風調雨順,米糧富足,百姓安居樂業,就起了覬覦之心,龐煌一提出合作,正中他下懷,否則他的兵馬不會來得這麼快,應該是他早有這個念頭?”
經過他的提醒,楚傾顏七拼八湊猜得**不離十。
蕭緒讚賞地點了點頭,“當一個國家已經到了民不聊生,吃不飽穿不暖的地步,會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楚傾顏輕嗤一笑,“如果當年咱們沒有幫他,估計君蘭國已經被那些藩王拆分了,哪還有君子笙今日。”
蕭緒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這就是皇權。”
她撅着嘴點頭,“不談他們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說。”蕭緒有些意外。
只見楚傾顏嘿嘿一笑,抱着他的手臂撒嬌道,“你先答應我。”
蕭緒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幾眼,然後將手臂從她手裡抽出來,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搖了搖,“無事獻殷勤,我還是不聽爲好。”
說完他負手走出了主帳,楚傾顏對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大冰塊太精明瞭,不過這件事她不會放棄的,給自己打了氣後,她立即追了上去。
她不信今天說服不了他!
兩日後。
當楚傾顏收到西軒帝回信時,營地裡只剩下她的嘯騎和烈軍,以及獸羣,不過表面上看來,仍舊是十萬大軍的樣子。
看完信裡的內容,楚傾顏“嗤嗤”兩聲,“真該讓大冰塊看看這封信。”
果然是個能屈能伸的帝王,之前趾高氣揚被大冰塊晾了幾天後,立即換了副嘴臉,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雖然知道他這麼說,只是屈從於如今的西軒面臨的危機,並非真心實意,但那是隻老狐狸,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十分不易,不能再強求什麼,否則物極必反。
楚傾顏對謹信道,“將殿下臨走前準備好的書信派人送回京都。”
謹信領命。
早在三國合圍的消息傳來時,大冰塊就沒有打算坐視不理,私底下已經開始部署,人早已派出去了,只不過表面上按兵不動和西軒帝談判,逼他表態。
這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也代表着大冰塊不再是過去那個可以任人拿捏的英王。
所以昨日大冰塊帶着十萬大軍提前離開前往北方,留下她看守營地,如今她的任務完成了。
這時候空靈掀簾進來,恭敬道,“小王妃,屬下已經備好了傷藥,咱們可以出發了!”
楚傾顏聞言點頭,接過希寧遞過來的頭盔戴上,然後英姿颯爽大步走出了帳篷,步上了高臺。
在場中央站定,她俯視着她的軍隊。
嘯騎一隊,烈軍佔了一半的訓練場,再接着是小海和白玉糖三隻,身後各跟着一個小分隊。
楚傾顏肅穆,“各分隊彙報!”
謹信出列,一臉正色:“嘯騎全到!”
方留出列,恭敬喊道:“烈軍全到!”
小海出列,懶懶應道:“咻咻咻咻!”
白玉糖出列,仰天長嗷:“嗷嗚嗷!”
若是外人看到這幅場景恐怕很難和閱兵聯想到一起,從未看到過這麼奇異組合的軍隊,然而就是這一隊奇兵,在後來譜寫下傳奇。
楚傾顏滿意點頭,振臂一揮,“拔營出發!”
平原頓時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這裡曾經駐紮過軍隊。
小海一飛沖天,引頸高喚,那些棲息在樹林裡的雄鷹聞聲立即振翅飛起,朝它彙集而去,頓時黑壓壓一片,好像烏雲集聚般,讓人從心裡膽寒。
白玉糖三隻站在山坡上嗷嗷叫了幾聲,只聽山林裡傳來窸窸窣窣地動山搖的聲音,不出一會,動物界叫得出來的殺傷力極強的猛獸都現身了,浩浩蕩蕩跟在它們身後,井然有序地排着隊,很難想象它們會有這樣乖順的一面。
楚傾****着戰馬,朝着相反的方向回望。
不知大冰塊他們現在到哪裡了?
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
這讓她不由想起了兩天前她與他的對話。
“大冰塊,樓蘭大軍交給我來對付。”她同他商量道。
“不行!”蕭緒想也不想就否決了。
她沒有生氣,一臉認真,“大冰塊,你心裡清楚的,他們有毒物,我有獸羣,對付他們,我去才更有勝算!”
蕭緒也同樣嚴肅地盯着她,“正因爲它們是毒物,不是人,你去纔不合適,獸羣對付人還可以,對付毒物跟人去對付的效果是一樣的。”
“不,白玉糖它們比人類敏捷,而且目標小,而且它們同樣是動物,不會像人一樣對毒物產生恐懼心理,所以——”楚傾顏仰頭目光炯炯,“這一趟非我不可!”
蕭緒被她這一番話噎住,不錯,除了小傢伙沒有更好的人選。
最後他伸出手用力將她摟進懷裡,從未用過這樣大的力氣,彷彿要將她嵌進骨血裡,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閉上眼輕聲道,“好。”
那一晚,他纏着她,將她拆了一遍又一遍,迫不及待,極致熱情又霸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道菜,被他不厭其煩地反覆品嚐。
等隔日起來時,牀榻上已經沒有他的身影,而她身上一處完好都沒有,可見他要得有多狠。
她的思緒回到眼前的大軍,抿了抿脣,握緊繮繩。
小別離,很快就會重聚的。
紅衣墨發,隨風揚起,她自信勾脣,“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