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人彙報府門外發生的一切,蕭厚失笑搖頭,這二哥還真是個有趣的!
他吩咐道,“加強府中戒備,若以後在牆邊遇上到二皇子,請他走正門。”
下人瞭然,原來是防火防盜防二皇子!
石桌上酒壺還未空,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耳邊卻回想起蕭遙方纔的話。
“斯人已逝,佳人不在,何不放下執念,從過去脫身出來,將餘下的時間好好過活?”
蕭厚飲下酒,方纔的甘甜醇厚,此時在舌尖化成了苦澀,他若有似無一笑,既已成執念,還怎麼能脫得了身?更可況,他從未想過忘卻。
她的一顰一笑都已經刻入了他的腦海,就像是此時眼前吹過的風,他都覺得像是她的呼吸,倒映在地上的婆娑樹影,都像是她翩躚的衣裙。
思念入骨,進了靈魂,與他融爲了一體,早已經分不開了。
爲何要選擇放下她?
他可以拋下一切跟她走。
上天入地,人間道,鬼門關,他都可以去,只要她在。
酒意上涌,他腳步虛浮地往前走。
浮生若夢,爲歡幾何?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唯有杜康。
既然如此,不如醉生夢死,也許還能在夢中與她相見。
最近她常常入夢,他每一次都看到她的變化,比如頭髮更長了,肚子也更大了。
真好。
夢中,他和她正孕育着相愛的結晶。
就這麼沉淪吧!
楚傾顏一大早就醒了,相比於過去嗜睡的狀態,她現在就是一個天不亮就毫無睡意的人,她有些無奈地撫着肚皮,真是個頑皮的,也不知道生出來後多折騰人!
在心裡小訓了下寶寶,她便轉眸看向睡在身側的人,他的睡相很好,臨睡前抱着她,輕輕將她擁在胸前,而此時醒來,她仍然很好地被他護着,彷彿抱着他這輩子最珍視的東西。
她柔柔地笑了。
現在天還沒亮,按照以往大冰塊的生物鐘來算,他還得半個時辰纔會醒,而每當這時候,就是大冰塊專屬她的時間,她可以貪婪並且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但她不會上下其手,大冰塊有着軍人最敏銳的感知,若是吵醒了他,不僅會減短他的睡眠時間,還會給她帶來懲罰,當然,懲罰都是帶着甜蜜成分,只是她也不捨得打攪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
時間是個好東西,它會讓人看清很多東西,也會讓人擁有很多東西。
當一切接近於安穩後,楚傾顏也會想起過去,以往她是沒有那份閒心也沒有那個功夫去回憶,然而有了寶寶後,她更多的時間是在回想。
眼前的人,面容仍是那樣的清雅俊美,只是相較於過去,少了幾分凌厲,清冷,以及青澀,多了幾分溫柔,暖意,以及成熟,時間會將一個人的棱角磨滅,但不是讓他失去意氣風發,而是讓他打磨得更好,學會愛人和被愛。
很有幸,她成爲了其中的參與者,旁觀者和最後的擁護者。
他是她百看不厭的風景,是她一直想要守護的城邦。
睏意漸漸襲來,她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緩緩閉上了眼睛。
月亮落下地平線,天開始泛白,蕭緒在昏暗的黎明前醒來,懷中的溫香暖玉讓他不捨,在溫柔寵溺回抱了下,輕撫着她隆起的小腹,那是他與她愛戀的見證,好一會他才鬆開手,輕手輕腳起了身。
但鐵漢有了牽掛,鋼槍也可以化成繞指柔。
蕭緒梳洗後,走出了殿門,吩咐着宮人不要去打攪她,並且細細問清楚她今日的膳食,然後才放心地去上早朝。
雖然他現在還未登基,但是做的已經和帝王所差無幾。
土靈火靈隨侍他左右,漸漸遠去。
而碧玉和希寧已經晨起代替了兩人的位置守在殿外。
這是一日的伊始。
當楚傾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她看了眼身邊空空如也的牀,撫着肚子微微一笑,寶寶,你粑粑已經去努力工作賺錢養家,咱們也該起來了。
許是聽到裡頭動靜,碧玉和希寧撩開簾子進來了,只見自家主子已經起身了,立即迎了上去,各自接手自己的任務。
“主子今天的氣色真好。”希寧笑着誇讚道。
楚傾顏摸了摸臉,輕嘆一句,“吃了睡睡了吃,氣色能差到哪裡去?就怕以後胖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希寧被逗樂了,她搖了搖頭,認真分析道,“主子,您看很少有人懷了孩子還能保持身材如此好的,您呢,不止沒胖,還越來越美麗動人了,要不是奴婢是女的,都要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了。”
楚傾顏“噗嗤”樂了,轉頭對碧玉指了指這小妮子,“有沒有覺得嘴巴越來越甜了,越來越會睜眼說瞎話了?”
“屬下今早看到希寧在嘴上抹了蜜再過來。”碧玉一本正經地道。
楚傾顏捧腹大笑,什麼時候她這個冷麪妮子也會說笑話了?真是太好玩了!絕對的反差萌。
而一旁的希寧弄好自家主子頭上的髮飾後,跺了跺腳,氣呼呼道,“你們欺負人!碧玉你太壞了,太壞了!”
說着就捧着水盆出去了,走時將地板踩得梆梆響,更得來自家主子不給面子的大笑,而碧玉也忍不住笑了。
一大早有這麼個開心果鬧一鬧笑一笑,一整天的心情就都好了。
沒多久“負氣”離開的小妮子又回來了,只不過臉上的神色嚴肅許多。
“怎麼了?”
“主子,皇后宮裡剛派人一個宮人,說皇后想見見您。”
楚傾顏有些意外,微微擰起眉。
雖然希寧年歲不大,平日在楚傾顏面前都是樂呵呵的模樣,但真正處事起來,就會露出沉穩的一面來,好比如現在。
“主子,雖然皇后名義上還是後宮之主,但是殿下交代過,沒有人能夠命令您做任何事,而且您現在還懷着身子,不適合出去走動。”
說白了,就怕這樑皇后心術不正,以前謀害她不成,現在又想故技重施。
但楚傾顏有自己的考量,她想起了昨日與大冰塊的談話,眉頭一平,嘴角微翹起。
“這日子正悶着,出去透透氣纔好,去回那個宮人,說我半個時辰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