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知道的情況她已經知道了,如今浮在她腦裡的疑問就一個,“到底是誰要針對我?”憑良心說,她行得正坐得端,應該沒有得罪人才是。
面對小傢伙的疑問,蕭緒也正色起來,“雖然沒有證據表明,但是種種跡象都指向了月宮門。”
月宮門,這三個熟悉的字眼,讓楚傾顏的腦海裡浮現在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並不是跟這個謠言有關,而是她純粹想念那個人了,可惜如今他音信全無,她十分的掛念。
楚傾顏收回思緒,眯了眯眼睛,“我記得這個月宮門之前是站在月妃那邊的,那這件事應該和月妃脫不了關係。”
蕭然死在天牢裡,雖然是服毒自殺,但是在月妃看來,她的兒子是死在他們的手中,所以若是新仇加舊恨,藉此報復,也是說得通的。
“不錯,有人看到月妃和月宮門的人在一起,只不過他們行蹤隱蔽,一時間沒有將他們抓捕歸案。”蕭緒摸着她的墨發,聲音冷然,“不過你放心,驍烈騎已經將她們列入了頭號抓捕名單裡,相信她們只要還在西軒一日,就不怕抓不到。”
楚傾顏聞言點頭,驍烈騎的辦事能力,她向來放心。
“那個劉婆子已經死了,原本還想從她身上查出點蛛絲馬跡,但是如今線索也斷了。”
她一愣,“她們的手伸得還真長,連後宮都染指了?”
玄墨眸子暗色一片,蕭緒緊了緊她的手,“這兩日會重新肅清宮裡的人,你最近就待在殿裡,無論聽說到什麼,發生什麼,都不用搭理,好好養胎就好。”
她想說自己沒有那麼弱,但是看他如此緊張,她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讓他煩心,點了點頭,然後道,“我向來是不相信什麼怪力亂神的,外頭說就讓他們說,只是如果有影響,讓你爲難的地方,你要告訴我。”
蕭緒眸子閃了閃,故作輕鬆道,“放心,我是一國之主,沒有人敢來爲難我。”
經過一場昏厥後,醒來又跟他說了這麼多話,楚傾顏的眉目開始染上疲倦之色,所以放在平日就能發覺他說的是真是假的事,此時她已經沒有精力辨別,眼皮耷拉,打了個呵欠,“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蕭緒也察覺到她累了,將她的身子放平,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搭在被子上,輕輕拍着,“睡吧,一切有我,不要擔心。”
楚傾顏想再說什麼也沒有力氣了,就這麼慢慢沉睡在他溫柔細語聲中。
待塌上人的呼吸變得綿長後,蕭緒招來空靈重新給她診了脈,再次確定她已經沒有大礙後,蕭緒纔算真的放心。
留下希寧謹信,以及聞訊趕來的楚母照顧,兩人出了內殿。
空靈邊走邊開口道,“小王妃現在只要不再情緒波動,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換句話說,如今要十分注意孕婦情緒,否則可能大人小孩都有危險。
蕭緒自是知道他的意思,臉色從出了殿就再沒有好看過。
“阿顏的安危就交給你了,朕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屬下遵命!”
然而外面的事情,並沒有像蕭緒說的那麼輕鬆。
比如堆了一桌子的奏摺。
上面說的無非是民聲怨天,希望他能交出妖妃,不要讓她禍亂社稷。
剛開始他一笑了之沒有搭理,那些人就又堆了一大疊奏摺上來。
上面說妖妃蠱惑君心,擾亂君聽,紅顏禍水,若他這個帝王再不處理,就會被迷惑成爲一個昏君。
蕭緒冷笑一聲,將所有奏摺都掃在了地上,果然是文官,什麼都可以說出一朵花來。
隔日早朝。
討論完其他政事後,又再次舊事重提。
大臣甲:陛下,您不能不管百姓的心聲,這妖邪影響力太大了。
大臣乙: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外面哀聲怨天,陛下還是將妖妃交出來平民憤吧!
大臣丙:陛下,不過是一個女子,與江山社稷,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孰輕孰重,您心裡應該明白。
……
蕭緒坐在上頭冷眼看着衆人一唱一和,以着爲他好爲國家好而冠冕堂皇說着自以爲是的話。
大家說得口乾舌燥,卻發現正主一句話都沒有開口,紛紛將視線轉向了座上之人。
“都說完了嗎?”
一道聲音幽幽傳來,讓衆人背脊發涼。
衆人不敢出聲。
蕭緒不怒而威,聲音卻平靜得讓人心裡發涼。
“你們嘴裡口口聲聲說的那個妖女,妖邪,妖妃,可是朕還是英王時的王妃,不久將來的一國之母。”
“試問,一個尋常男子,能夠允許別人這麼詆譭自己的結髮妻子?劉大人,李大人,你們能允許嗎?”
話落,在場一些人低下了頭。
“百姓被謠言矇蔽視聽,你們身爲朝廷命官,不去疏通那些不實傳聞,反倒拉幫結派來朕面前,逼朕爲你們的愚昧買單,你們妄爲官員,也對不起你們身上這一身朝服!”
“朕的妻子爲了給朕延續血脈,昨日還掙扎在生死一線,你們爲了這些事來詆譭她,污衊她,可是覺得她不在這裡好欺辱?朕可以把話撂在這裡,她是朕的妻子,若是你們再來爲難她,大不了朕這個帝王不做了,你們想讓哪個做就讓哪個做,省得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朕的家事!”
蕭緒最後一番話震驚朝野,文武百官想說什麼挽救,蕭緒已經拂袖而去,徒留衆人心驚面面相覷。
他們的目的不是這個啊!
本來是想借着這件事,讓陛下交出妖妃,然後廣開後宮啊!
怎麼到頭來卻演變成這樣?
蕭厚和蕭遙對視了一眼,看來這一次真的觸犯到皇兄的底線了,只覺這羣大臣真的是腦子進水了,想玩手段,根本就玩不夠他家皇兄好嗎?
人家一個這個皇帝不當了,就把衆人堵得死死的。
那些仗着自己有點功績的老臣,這次是栽了跟頭!
這姜啊,還真不一定是老的辣。
兩人不理會聚攏而來找他們討教辦法的大臣,直接脫身去找他們皇兄了。
而此時,鳳凰山上護國寺的一間禪院裡。
一道清雋背影寬厚氣韻的青衣僧人從吟誦中慢慢睜開眼睛,雙目慈悲,通透清澈,手指輕點了幾下後微微皺眉,“她又有難了。”
看來,他得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