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煙蘿將手指搭在冰美人的手上,靜靜感受着她的脈搏。
“人有事嗎?”蕭遙在一旁有些神情未定地問道。
楚傾顏看着這急不可耐的二弟,不由捂着脣笑了,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麼緊張的樣子。
而這時候,蕭緒淡淡道,“老二,安靜一點。”
蕭遙這才閉嘴,不敢再說話打擾程煙蘿診脈。
過了片刻,程煙蘿收回了手,神情有些凝重,她對衆人道,“這姑娘中了一掌,不算重,但傷了肺腑,需要調養一陣子,只不過——”
“不過什麼?”蕭遙被大冰塊下了封口令,於是楚傾顏替他問了出來。
程煙蘿想了想,斟酌着詞語道,“她身上還有其他病症,我剛纔診脈的時候,發現她的脈搏很不正常,好像中了毒,但是又不像。”
“啊?這是什麼情況?”蕭遙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學醫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病症,不過我可以判斷的是,這病症已經有很多年了,也許一出生就有了。”
“那會危及生命嗎?”這纔是蕭遙所關心的。
“我也不清楚。”程煙蘿搖了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程煙蘿這話一出,衆人皆有些驚訝,她的醫術有多厲害,不用多說,如果連她都看不出來,也只能等空靈了。
不復衆人所望,空靈恰好這時買藥歸來,煙蘿和他詳細說了情況,他二話不說就上前診脈,然而他得出的結論和煙蘿之前說的一樣。
“暫時先治她的傷,其他問題等她醒來再說,說不定她知道自己的情況。”空靈提出了這一建議。
衆人紛紛看向了蕭遙,等待他做決定。
蕭遙還沉浸在剛纔的話裡,此時察覺到衆人投向他的意味不明地目光,不由退了兩步,“你們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人是你帶回來的,你自己負責。”蕭緒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楚傾顏點了點頭,“英雄救美,理所應當送美送到西。”
說完她也跟着蕭緒後腳走了。
而程煙蘿已經寫好了藥方,走過去交到了蕭遙手中,交代道,“外傷我待會會幫她敷藥,你照着這藥方熬製,五碗水煎成三碗水,再煎成一碗水,一天三次,飯後食用,別忘了。”
她說完也不待蕭遙反應,就和着空靈出去配置傷藥了。
蕭遙看了看手中的藥方,再看看牀榻上的人,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最後也只能認命出門熬藥了。
一個時辰後,蕭遙回來了,手上還捧着一個藥碗,剛走到牀榻邊,纔想起這人正昏迷着,怎麼喂藥啊?真是頭疼。
他想了想,坐了下來,看了看她臉上還蒙着面紗,心想着先拿掉吧,然後再將她扶起來。
然而當他的手剛伸出去,原本閉着眼的人猛然睜開眼睛,伸手就是往他臉上揮出一拳。
距離太近,蕭遙被打了個正着,整個人仰天摔在了地上,手上的藥碗也飛了。
冰美人坐了起來,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然而蕭遙似乎先反應過來的不是先追究她打自己,而是先看向灑了一地的藥汁,擡起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哭喪着一張臉,“我好不容易熬好的,你就這麼打翻了,我第一次熬藥啊,我好不容易——”
冰美人現在纔看清楚地上的是藥汁,而也聽清楚是爲她準備的,她抿了抿脣,發現自己身上的傷也處理好了,衣着也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而這人也是真心哀嚎着地上的藥,這纔想明白,他並非是想輕薄自己。
但是多年來深處高位,養成了她不善表達情緒的性子,一句道歉的話,盤旋在喉嚨裡也沒能說出來,最後她輕咳了一聲,語氣緩和道,“是我過激了。”
蕭遙還沉浸在失去藥汁的悲痛中,“我的藥啊——”
冰美人涼涼看了他一眼,“下次讓人賠你。”
蕭遙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這本來就是爲她熬製的,他深深嘆了口氣,纔想起自己還坐在地上,緊接着聯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一身飄飄仙氣無害的女子,他就有種自己到底撿了個什麼回來?
剛站起來,他就覺得自己的臉無比地刺痛,摸了一把,發現流鼻血了,他再次嘆了口氣,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我會讓人賠償你的。”冰美人再次開口,這一次包含的是對他出手的賠償。
蕭遙翻了個白眼,指着自己的臉對她道,“我這麼英俊瀟灑,看起來就是個出身不凡的貴公子,你覺得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冰美人聯想到他兩次對自己動手動腳,對他影響極差。
蕭遙感覺自己會被她氣死,好端端的一國皇子,在她面前卻什麼都不是,他怎麼對得起西軒的子民啊!
若是給他一面鏡子,看到此時自己的樣貌,恐怕他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姑娘,你說話怎麼這麼無情?好歹我還救了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先是打了我一巴掌,然後又是打了我一拳,你這是恩將仇報動不動?”
“雖然你救了我沒錯,但是我並沒有求你幫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張!”
蕭遙被氣樂了,以往保持的風度在此時裂了幾道縫,“姑娘,要不是我出手相助,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好端端躺在這裡嗎?說不定早就被仇家給抓住了!”
說到這個,她就心中窩火,若不是他,她早就和部下匯合了,怎麼可能還會在這裡聽他胡言亂語。
“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理虧了?”蕭遙見她只是看着自己,半天沒說話,不由問道。
冰美人覺得他這人話怎麼這麼多,着實不想理會他。
蕭遙見她不搭腔,背對着他躺下,蓋好被子,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蕭遙感覺自己真的要去找塊豆腐撞死,不然怎麼會遇上這麼難伺候的人!
畢竟他是個大丈夫,肚子裡能撐船,不能跟她個顧寧計較,於是他深吸了口氣,朝旁邊的柱子踢了一腳,才走出去。
剛走出去,他就忍不住想要抱住自己的腳,剛纔那一下踢得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