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石門在身後一下一下被砸得砰砰作響,這一邊的人,心也跟着那震動,而一下一下律動着,四十幾個孩子抱成團,驚恐得無以復加。
“不怕,就算他們來了,我也會保護你們的。”楚傾顏摸了摸插在腰帶上的匕首,神情冷靜而又鎮定地道。
雖然明明這少年和她們年紀相仿,但不知爲何,每當快要崩潰的時候,一聽到她清靈而又帶着潤物細無聲的安撫時,他們便不由自主想要依賴,靠近她。
當所有人都孤獨害怕的時候,有一個人站出來,其他人就會不由自主躲在她的身後,因爲潛意識裡感覺這人會護着他們前行。
那少年察覺到衆人的情緒再一次被她安撫後,目光詫異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到底有着怎麼樣頑強的生命力,以及那源源不斷的自信,讓衆人一而再再而三信賴。
此時的楚傾顏聽着那嘭嘭嘭的聲音,雖然離得很遠,但是經不起這一陣接一陣的回聲,她的腦子快要炸了,勉強維持的神智,就快要被黑暗吞噬,她甩了甩頭,再一次摸向腰間的匕首,當她的時間碰上那冰冷的刀鋒,沒有猶豫地握上,再次尋求清醒,她必須撐起大局!這些都是孩子,她必須獨當一面!
迷濛的雙眸頓時又恢復了明亮,楚傾顏覺得此時需要和人說說話轉移注意力,否則在那些道士到來之前,她會先倒下。
於是她轉眸看到那照顧着衆人的少年,不由開口問道,“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少年看了她一眼,“我沒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從哪裡來。”
楚傾顏沒有想到自己不過隨口一問,就戳了人家的心口,雖然那少年語氣正常,可是她分明看到他眼底的一抹茫然的痛楚,不由幽幽嘆了一口氣,看他衣裳破舊,許是平陽城裡流浪的乞兒吧!
“你好,我叫楚言,那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楚傾顏再次開口。
“有一天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平陽城的巷口裡,餓得動不了,什麼也不記得了。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在石室裡了。”他很平淡的敘說着自己的事情,彷彿這兩句話就交代了自己的一生。
楚傾顏便閉上了嘴,覺得再問下去,是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於是她將注意力轉向了那扇鐵門,他們一行人已經安全抵達了最後那一扇鐵門。估摸着時辰,大冰塊應該已經處理完劉英的事情了,那她只要再等上些時候,就可以看到大冰塊了吧!
“我們得做點什麼。”楚傾顏目光飄向石壁上,忽然一定。
“你說。”那少年直接道,一副聽她差遣的樣子。
楚傾顏聞言一笑,立即附耳在他耳邊細細將自己的計劃道出,那少年越聽越驚奇,最後還是壓下了心中對這人欽佩,連連點頭。
“好,動手吧!”
楚傾顏從這些孩子中挑出幾個比較強壯的,去協助他。
不過纔過去一刻鐘的時間,卻已經讓人覺得無比的漫長。
而就在這時候,遠遠聽到一聲破裂聲,楚傾顏立即直起背,手握着那把匕首,神色冷凝。
那個少年迅速靠近她,手中握着另一把劍,低聲在她耳邊道,“破了。”
“嗯!待會咱們儘量拖住他們!”楚傾顏冷靜地道。
“好!”
那少年剛應下,一陣紛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聲傳來,彷彿踏在了衆人的心上,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跑啊,跑啊,本座讓你們跑啊,怎麼不跑了?”那道長一臉陰沉地出現在那狹窄的通道上,而身後跟着的是數十個衣着統一的道士。
“如果跑了的話,怎麼還能看到如此人面獸心的道長呢?哦不,用人面獸心來形容您,簡直是侮辱了這四個字,您啊,您簡直連禽獸都不如!”楚傾顏靠着石壁,嘴角含笑,說出來的話卻足以讓那道長嘔出血來。
“好一個伶牙俐齒,待會看本座怎麼收拾你!那白亮亮的牙齒,本座定一個一個給你拔下來!”那道長感覺到牙齒都被她氣疼了,立即加快腳步,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要不是這臭小子插了一腳,放走了這些孩子,他現在就已經開始煉製那丹藥了,如今錯過了最佳時機,他只能再等一日。
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等來的天時地利人和,就這麼生生被這臭小子給搞砸了,他可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楚傾顏好整以暇地看着慢慢逼近的衆人,彷彿沒有聽到那道長的威脅,依舊言笑晏晏,如同涉世未深,不知害怕的樣子,此時還不急不緩地提醒道,“道長慢點走,小心地滑”
話音剛落,行走在前頭的一個道士忽然腳底一滑,重心不足,“哎呀”一聲整個人摔了個四腳朝天。
前面疾行的人立即收住腳步,可是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情況,頓時涌了上來,前面的人被迫向前,於是一個一個腳底打滑摔了下去,最先倒下去的人爬不起來,後面的人又一個接一個,於是像是疊羅漢一般,前進不了,又爬不起來。
那道長走在前面,也被人壓下,他摔了個措手不及,他怒吼着壓在他上面的人起來,那些道士立即手忙腳亂起來,等到那道長被扶起來的時候,他的衣裳已經皺得不成樣,道士帽也歪了,好不滑稽!
就算那些孩子心裡害怕得不行,此時看到這些人如此狼狽,也不由被逗樂了。
“已經讓你們小心了,誰讓你們不聽呀!這就叫做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楚傾顏故作嘆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
那少年被她這一打趣,也忍不住笑了。
那道長見那幫孩子對自己指指點點,而那臭小子笑得一臉戲謔,心裡頓時燃着熊熊怒火,他就是被臭小子這一副欺世盜名的乖巧給矇騙了,纔會引狼入室,也怪他求勝心切,否則他早該想到,這後山那麼隱蔽,就算他再怎麼迷路,也不可能出現在那裡。
那道長眸子陰冷地看向面前的人,真以爲他是好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