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顏說完,就開始低頭作畫。
“這一種暗器叫做竹排殺,就是將竹子砍下連成竹排的樣子,一端削得尖銳,用繩子綁在樹上,可以藉着草木茂盛掩飾。若是形成一定規模,可以設成竹排陣!”
畫完一種,楚傾顏沒有停歇,繼續提枝畫下。
“這一種暗器叫做千斤扣,只要人一踩進去,觸動機關,木環就會自動閉合,頂端的尖銳就會刺穿**,而這座荒林,草叢茂盛,若是我們將千斤扣藏在草堆裡,敵人很容易中招。”
楚傾顏畫了兩種暗器,很簡單,又容易操作,現在情況緊急,畫太多他們也無法一一實施,便挑了兩樣最符合當下環境的暗器。
當她一擡頭的時候,便看到衆人紛紛以着活見鬼的樣子看着她,楚傾顏微微汗顏,難不成是以爲她被山間幽靈附身了嗎?
“小王妃,屬下沒有想到您居然懂得這麼多?”火靈納罕,所謂的懂這麼多,是說她能夠利用此時的地勢,敵人的心理,以及己方目前的能力,設下這麼多個陷阱,如果不是深諳用兵之道的人,是很難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出這樣的對策,雖然不算精密,但是已經算得上非常好的。
“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別廢話了,快去準備吧!時間就是生命!”楚傾顏雖然有些歡喜自己被他們認同,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禦敵,其他的都無足輕重。
木靈看着地面上的暗器,心中無比的激動,雖然第一種竹排殺算是比較常見的暗器,可是小王妃稍加了改良,在竹尾加了重量,如果發動了暗器,那重量就會從竹尾移動到竹尖,那等同於是將殺傷力提高了好幾倍。
而那個千斤扣,他以前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還能夠在木頭裡設計這樣的小機關,若不是此時情況不允許,否則他都要膜拜小王妃了。
土靈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她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見衆人摩拳擦掌,楚傾顏露出白牙,狡黠一笑。
月黑風高,是以牙還牙夜!
土靈帶着暗衛離去準備,而木靈也帶着人迅速製作暗器,爭取在那些人到半山腰的時候,就能夠將所有暗器都投放下去。
“火靈啊,這可是我迄今爲止,做過的最不花費財力的暗器,可是,殺傷力卻不下於那些花費千金製作而成的利器。”木靈一邊指揮人制作,一邊感慨道。
火靈被拉來刨木頭,手忙腳亂,不由瞪了他一眼,“快點,等逃出這裡,我會很支持你去拜小王妃爲師的,”
木靈笑了笑,立即埋頭完成手頭的事。
所有人都出去了,空靈留了下來。
楚傾顏對他笑了笑,然後繼續輕撫着懷中的人,她聽說,受傷或者病重的人,睡覺的時候,都不會踏實,也不知道她這麼做,大冰塊會不會睡得好一點。
空靈看着全身心投入照顧主子的楚傾顏,忽然覺得,他以前對她,似乎存在了太多的誤會。
“小王妃。”不同於以往的敷衍,他真誠地喚了一聲。
“怎麼了?”楚傾顏擡頭疑惑地看向他,轉而她雙眸一臉,“你是不是想到方法救殿下了?”
空靈搖了搖頭,臉上浮起一抹歉意。
楚傾顏心知自己太心急了,連忙道,“空靈,你不要太着急,有時候越逼自己,反倒適得其反,我也不應該這麼着急,真抱歉。”
空靈微微一笑,“小王妃不用安慰我,我懂的。”
將他沒有放在心上,楚傾顏才放下心,接着剛纔的話題,“你方纔是想對我說什麼?”
“小王妃,你可知道主子第一次受傷的是什麼時候?不是小打小鬧的那種傷,而是危及生命的傷。”空靈開口。
楚傾顏不知道爲何他會突然說起這事,但是她還是誠實地搖頭,“我不知道。”
“五歲。”空靈輕輕吐出這兩個字,沒有意外看到面前的人驟然睜大的眼睛,空靈繼續道,“那一天,是主子的生辰,宮女帶他到御花園摘花,可是不知道爲何,主子卻自己走到了一座冷宮裡去,一個發了瘋的妃子,用碎了的瓷片,扎進了主子的胸口。”
“什麼?她怎麼能夠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下得了手?”楚傾顏忍不住怒道。
那時候大冰塊還只是五歲的孩子,哪裡能夠抵抗大人的力量,而且還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大冰塊當時一定嚇壞了,楚傾顏心裡一陣一陣犯疼,彷彿那一塊瓷片時隔十五年扎進了自己的心裡一樣!
空靈冷冷一笑,“後來那妃子被查出誤食了迷幻藥,最後被處死了。”
這麼巧?大冰塊走失,偏偏去了冷宮,而冷宮裡的那個妃子卻湊巧誤食了藥?
這一切不要這麼巧好嗎?
楚傾顏已經猜出了,這幕後,一定有人指使。
說完這件事,空靈又繼續道,“最近幾次重傷,都是在戰場上,幸而主子底子好,要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已經命喪黃泉了。”
楚傾顏點了點頭,有些慶幸,慶幸他遭遇了這麼多磨難,還堅強地活着,讓自己有生之年得以遇見他。
而對於大冰塊來說,軍營雖然是最苦的地方,可也是他最爲放鬆和自在的地方吧!
以前,她很是好奇,爲何大冰塊會懂得教育小孩子。明明是一個經常在軍營裡生活的人,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事?而且他還是一個黃金單身漢!
直到後來有一次火靈說漏了嘴,她才知道,大冰塊爲了能夠讓她把英王府當成自己的家,曾多次召集衆人,想方設法從自家的下屬幕僚那裡偷師學了不少經驗,以及那什麼答題卷。
這些事情害她笑了好久,可是笑過後,她卻沉默了。
一個字典裡沒有照顧兩個字的人,卻爲了她,一筆一劃從別人那裡學來,然後一點一滴澆灌在她身上,就像是培育着自己的小苗,傾盡自己所有的情感,想要小苗快點長大!
這怎麼能讓她不感動!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才真的,將這個彷彿刀槍不入,驍勇善戰的人一點一點放進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