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東西並不多,只有兩個小包袱,但是當看到其中一個侍衛將東西拎在手上的時候,就像是拎着兩隻剛出生的小雞,楚傾顏突然有種感同身受的滋味。
在楚家人假意揉眼不捨實則歡呼雀躍的眼神中,楚傾顏踏上了英王府準備的馬車,她撩起車簾,看着爹孃滿含淚水的目光中,她心中也涌起一股濃烈的不捨。
忽然她心起一念頭,今後如果有機會,定要向英王討個特權,看能否常回來看看爹孃!
在車軲轆聲中,楚傾顏靠着車壁,慢慢梳理起自己的思緒。
駕車來接她的兩個王府侍衛,是一對雙胞胎,一臉別人欠他百八萬兩的是哥哥,叫谷容,臉上帶着笑意的是弟弟,叫谷意。
也許是她年紀尚小,別人根本就不屑將心中所想掩藏,這兩人如同黑白雙煞般,一個對自己帶着嫌棄的敵意,一個則是對自己笑眯眯卻目光冷淡。
楚傾顏心知,這門親事很多人不會滿意,就連她自己也不能,更何況這些常年跟在自家王爺身邊的人,依着他們的陽光,壓根就看不起自己吧,起碼就門不當戶不對!
可是,楚傾顏勾了勾脣,那又有什麼關係,這親事可是太上皇親口御賜,西軒帝親筆賜婚,板上釘釘,就算他們暗地裡不滿,明面上也不敢對她做什麼。
反正她打定主意了,進英王府,她當一隻米蟲就好,不會去礙着誰的事,就當做是提前進入養老期吧!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總是很骨感。
楚傾顏做夢也想不到,從進入英王府那一刻起,她就註定是勞碌命,不會安生。
英王府。
三個字,簡潔有力刻在牌匾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英王行走沙場的緣故,楚傾顏覺得這幾個字隱隱帶着殺氣騰騰的感覺,她立即低下頭,順從地走進去。
踏進府門那一刻,放佛從溫暖的春天走進了初冬。
肅穆,冷清,如冷風迎面撲來。
楚傾顏不自覺攏了攏自己的衣領,不由聯想到那位帶着銀色面具的英王,怪不得他身上總是冷氣逼人,本身就住在這麼冷清的地方,怎麼會不沾染到冷氣?
但是,這王府給人的感覺清冷是清冷,但是規格佈局卻讓身爲現代人的楚傾顏倒吸一口氣。
不愧是王公貴族居住的地方,中道莊巍峨壯觀,鬥築居府院連綿,只是看到這王府的一隅,就已經感受到底蘊厚重,佈局獨特大氣,景觀別緻輝煌。
谷容谷意帶着她七拐八拐,終於到一院落,然後將她交付給一個四五十歲衣着體面的男子,谷意尚且朝她笑着行了一禮後才轉身離去,谷容看也不看她就離開了,彷彿她是什麼病毒一般,嫌棄之意非常明顯。
不過楚傾顏一點也不在意,抿着怯生生的笑,絞着手指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剛纔谷意可是說這人是英王府的管家,看來自己以後的吃喝用度都掌握在這人手中,不好好表現可不行!
“九姑娘有禮!老奴是王府裡的管家白虎,今日王爺讓老奴替九姑娘安排住處,請跟老奴來。”白虎雖然話語恭敬,但是眼底閃過的卻是一抹看輕。
“有勞白管家了。”楚傾顏一副天真的模樣。
白虎瞥了她一眼,便朝着一個方向走去,楚傾顏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而這時候,她也才注意到一個小丫鬟跟在她們身後,手上拿着的是谷意方纔幫她提的包袱,她眨了眨眼,隨即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要走的路。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卻越走越偏,等白虎停下腳步,楚傾顏四顧了下環境,人煙稀少,像是被遺棄的角落。
白虎皮笑肉不笑地道,“九姑娘,這就是以後您居住的地方。”
楚傾顏故意裝作皺眉嫌棄的樣子,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白虎料到她會有這番想法,不由聲音一板道,“九小姐,想來您也知道這門親事是陛下御賜的,王爺做不了主,但是王爺卻可以做主如何對待您,王爺素來喜靜,不想無關緊要的人打擾,所以希望九姑娘能夠恪守本分,莫要惹王爺不快,老奴能提醒的便只有這些。”
果然一來就是個下馬威,不出楚傾顏所料。
這話也只能糊弄十歲的孩子,楚傾顏在心裡冷冷一笑,不過她沒有讓白虎失望,立即表現出一幅懼怕的樣子,唯唯諾諾的應下。
白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指了下方纔跟在他們身後的小丫鬟,“這是內院調撥給九姑娘的侍女,希寧,希寧,來見過九小姐。”
小丫鬟走出來,“希寧見過九小姐。”
半大的孩子,興許只比她大上一兩歲,楚傾顏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讓一個小孩子照顧一個小孩子,這不是故意刁難是什麼?
不過這個刁難,她收了。
白虎又有意無意地敲打了楚傾顏幾句,發現她天真無知,才放心地離去。
終於送走了這個笑面虎,楚傾顏這才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得臉,然後才轉身,將目光落向面前的小丫鬟。
“九小姐,您長得真好看,好像一個瓷娃娃,可愛極了。”希寧骨碌碌的眼睛轉着,看着十分機靈。
楚傾顏笑着看她,還未長大的孩子,心地還比較單純,否則哪有人這麼誇自己的主子像一個易碎的瓷器。不過見她是真的喜歡自己,楚傾顏也回道,“你也很可愛。”
被新主子誇讚,讓希寧很開心,恨不得翹起小尾巴,“主子,你人真好。”
楚傾顏不由展顏一笑,看來英王府真的如白虎一樣將自己當成是無關緊要的人,否則不會安排這麼一個沒有城府又年幼的丫鬟來服侍她。
也許這個英王就想着兩人過着老死不相往來的生活。
不過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起碼自己不會成天被盯梢,可以過得更加輕鬆自在。
這次從楚家離開,她並沒有將山茶帶上,因爲背叛過一次的人,無論在後來那段時間對她如何忠心,她都不會輕易相信,與其放捅過刀子的人在身邊,不如不帶,以絕後患。
“那咱們來整理院落吧!”楚傾顏笑着擼起袖子。
而就在楚傾顏整理自己院子的時候,蕭緒回到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