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一眼便看到了她,以及那掩耳盜鈴的動作。
他的眉頭隆起,神色有些沉鬱,“你一整日都去哪裡了?”
她今早用完飯人就不見了,午飯也只說在自己房間裡吃,然後下午他又見不到人,此時看到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心裡隱隱就浮起了一抹不悅。
楚傾顏一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心中不快了,她暗暗叫不好。
今日去找土靈加入練習時,是當場決定的,還未來得及告訴大冰塊,他一整日沒有見到她的人影,定是擔心了。
“咳咳,我——”楚傾顏立即站好,就算是練習到腿軟也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顫抖。
“站這麼遠做什麼?過來。”蕭緒眉頭更是皺緊,他又不是老虎,害怕他吃了她不成?
楚傾顏輕嘆一口氣,看來大冰塊是想教訓她了。
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不如直接坦坦蕩蕩去迎接暴風雨!
於是楚傾顏以着一種壯士扼腕的姿態視死如歸地走了過去。
蕭緒原本還有些惱怒,但是見她如此神態,怒氣頓時散去,只覺得好笑。
“去哪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待小傢伙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蕭緒纔不鹹不淡地開口。
楚傾顏心想,大冰塊學她這句話可真溜。
只是對於她今日的去向,就算現在不說,大冰塊遲早也會知道的,於是她決定據實以告。
“我去和土靈他們一起訓練了。”她低垂着頭,不敢看他。
她知道大冰塊是喜歡她習武的,但是她滿手的傷痕就不敢被他看到。
蕭緒聞言不由面露詫異,他低首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雖然她的手藏得很好,但是以着他居高臨下的角度,還是可以看到那雙通紅的小手。
“伸手。”他語氣仍舊讓人聽不出情緒。
楚傾顏一愣,擡起了頭,只見他雙眸冷靜地看着自己,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在他的注視下將雙手從後背抽了出來。
當看到那雙細軟柔美的小手此時佈滿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血泡,蕭緒的瞳孔縮了縮,一下子有些失神,但是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思緒,他對希寧命令道,“準備傷藥,銀針。”
許久都沒有見到過這樣冷然的殿下,希寧慌忙應下,拔腿就往程煙蘿的房間小跑而去。
楚傾顏見此不由癟了癟嘴,“希寧都被你嚇壞了。”
“是嗎?還有心情替別人打抱不平,就證明你精力還不錯,進來。”蕭緒吩咐後,便轉身進了門。
楚傾顏眨了眨眼,大冰塊沒有發怒,也沒有數落她,更沒有對她說教,簡直奇了。
她立即跟了上去。
“坐。”蕭緒指了下他身前的椅子,然後向她伸出手。
楚傾顏一個命令一個動作,讓她進來就進來,讓她坐下就坐下,但是這個伸手是什麼鬼?
她有些茫然,但是在接到大冰塊有些不耐的視線,隨手就將自己的小爪子搭了上去,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
蕭緒看着抓着他手指的兩根小爪子,不由抽了抽眼角。
他動手將她的手翻了過來,擱在他的手心上,這一翻,她整隻紅腫的小手便在他眼下一覽無遺。
“大冰塊,別看,過幾天就好了。”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手許久,讓她有些不自在,想要將手伸回來。
可是對方的手只是輕釦着自己的手,她就掙脫不開了。
“別鬧。”他皺眉。
他話一落,楚傾顏就安分了。
完蛋了,大冰塊又恢復了以前惜字如金的模樣了,一個字兩個字地說,一點都不可愛。
楚傾顏此時胡思亂想的時候,蕭緒卻擰起眉,她想要過幾天好是不可能的,自己手底下那些人,他又不是不清楚,最近憋屈地躲藏,向來剛烈的人,心中憋着一口怨氣,各個都卯着勁想要折騰出一點事來,恰巧小傢伙撞槍口上了,這幾****想要安生是不可能的。這還是小傷,接下來恐怕就不會這麼輕了。
就在兩人想着各自的心事時,希寧抱着傷藥哼哧哼哧跑回來了。
蕭緒接過銀針,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握着針準備朝她手中扎去。
楚傾顏看着那銀晃晃的鋒利的針尖,冷汗直下,“大、大冰塊,你要做什麼?”
“挑血泡。”蕭緒連看她一眼都沒有,直接下手,“忍着。”
他話剛落,她已經尖叫起來了。
“疼疼疼——”
她叫得越厲害,蕭緒的動作就越快,十幾個水泡都被他挑破,然後他迅速拿起旁邊的藥粉灑在她的手上。
一陣清亮覆下,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楚傾顏眨着淚眼,看着他利落地幫她纏着紗布,心裡的委屈更甚。
“疼死我了。”楚傾顏哼哼地道。
“以後有你疼的。”蕭緒認真地繼續手中動作,頭也不擡地告訴她這個真相。
楚傾顏一聽,頓時泄氣,但是很快她就又恢復了元氣。
“我知道,但是我不會放棄。”
“嗯,記住你的話。”蕭緒收回了手,雙目沉靜如水地看着她。
他沒有問她爲什麼突然想要加入訓練,也沒有問她今日練習了什麼,更沒有問她是否受了委屈。
因爲人一旦做了決定,就要爲自己的決定負責,旁人的言語是無關緊要的。
楚傾顏原以爲包紮完傷口後,大冰塊會開始教訓她,但是沒有。
這讓她有些忐忑不安,大冰塊好生奇怪,不應該是教訓她一頓,不要擅自做主嗎?
而就在兩人相顧無言的時候,一不和諧的聲音想起來。
“咕咕——”
“什麼聲音?”蕭緒皺眉。
楚傾顏臉色發紅,破罐破摔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它餓了!”
蕭緒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對希寧道,“傳飯。”
“是。”希寧感受到自家殿下森冷的氣息,跑得比兔子還快。
此時的楚傾顏正滿心滿意等着飯菜上來,她可快要餓暈了。
但是當她看到自己這兩隻蹄子手,像是機器貓一樣圓滾滾,連筷子都拿不了,頓時想哭了。
她看到旁邊靜坐的人,立即捱了過去,“大冰塊我吃不了飯,你餵我,你餵我,你餵我!”
“說一遍就夠了!”蕭緒語氣頗爲無奈。
“因爲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她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