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傾顏和易凌風一起坐車回去的時候,她很明顯地感覺到他身上的失魂落魄的落寞冷寂,彷彿丟失了最爲重要的珍寶般。
看到他這樣,她不由想起方纔在宮裡見到的獨孤晴,她一歸來,整個人也都是處於失魂的狀態。
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間,那麼多人,擰斷了頭,也換不來一個擦肩而過。
看着兩人在此時相愛相離,作爲旁觀者,楚傾顏既揪心,又惋嘆。
她不過是一個旁觀者,解鈴還須繫鈴人。
若還愛着,那一切還是都有希望的。
只是,若心已經死了,那一切都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幸好,她家大冰塊,單身了這麼久,還未開竅,否則要是來一段情傷,不就該頭疼死了。
想着想着,馬車就已經到了客棧。
正巧,所有人都在大冰塊的房間裡頭。
“這麼熱鬧?”楚傾顏一進門就笑着問道。
只見程煙蘿對她揮了揮手,笑眯眯地道,“小丫頭,你回得來正好,你看,這是什麼?”
說着,她便攤開了手。
楚傾顏聞言好奇地湊了過去,只見她的手裡安安靜靜地躺着一顆水晶版透明的藥丸,靠近的時候,還能聞到空氣中馥郁的芳草清香,她不由驚詫,“這這、這是?”
“不錯,這就是含情草煉製的藥丸,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我還以爲第一次研製會失敗,幸好,上天垂憐加上本姑娘聰明靈慧!”程煙蘿將自己誇讚了一遍,然後纔將藥丸放回藥瓶裡,大方地交給她。“喏,給你家大冰塊的,吃了這顆藥,不出半個時辰,毒素就可以解掉了!”
毒素就可以解掉了!
毒素就可以解掉了!
毒素就可以解掉了!
這句話在楚傾顏腦袋裡無限循環,她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顫抖地握着這個藥瓶,低頭看去。
程煙蘿看着她這呆滯的樣子,不由摸了摸鼻子,不對勁啊,爲何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像是被人撞傻了?小丫頭這是怎麼了?
而楚傾顏就在這時候突然跳了起來,臉上的傻愣一下子散去,轉爲了驚喜若狂,她找到蕭緒的方向,然後飛了過去,狠狠地撲向他的懷裡,“大冰塊,你有救了!有救了!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蕭緒將那個突然轉身將他抱了個滿懷的人收進了懷裡,“嗯,有救了。”
火靈等人看着忽然狂跳起來的小王妃,額頭上滑下了無數條黑線,不過就是三步的距離,小王妃居然運起了輕功,簡直讓人大跌眼鏡啊!
不過主子能夠解毒,作爲心腹下屬,他們也是非常地激動,好比如土靈已經在動十指,打算和青瓜鬥鬥拳法,發泄下難以排遣的激動欣喜,好比如火靈現在甩胳膊甩腿,打算晚上趁着夜色深沉,出去飛幾圈再回來!
反正,這羣驍烈騎,關鍵時刻正經得很,不該正經的時候,一點都不正經!
而相對於蕭緒的淡然,楚傾顏可謂是魔怔了,比之火靈他們,有之過而不及。
她看着蕭緒吃下了藥丸後,在程煙蘿把完脈宣佈解毒那一刻,她忽然放聲大笑。
所有人都被她嚇了一大跳。
火靈和土靈面面相覷,不會主子解毒了,把小王妃給高興瘋了?
那可不行!
火靈在心裡吶喊着,小王妃,你快回來!別高興發瘋了!
但是楚傾顏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哈哈哈——我可以和大冰塊一起去玩了,我要登高!我要潛水!我要賞花!我要泛舟!要要要!通通都要!”
楚傾顏圍着房間,上躥下跳,感覺就像是停不下來一般。
有多欣然,就代表着之前有多渴求。
渴求的不是遊山玩水,而是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衆人笑了笑後,便各自散去。
既然主子已經解毒了,他們就要將這個消息回傳給那些和他們一樣牽腸掛肚的驍烈騎們,停止手頭上藥草的搜尋工作,以待下一步的安排。
楚父離去前,走到了蕭緒的面前,眼裡滿是正經,“女婿啊,毒是解了,但是以後不要再隨隨便便跟人玩了,不然又要找藥草了,知道嗎?”
楚父說的話不找邊際,但是蕭緒卻也點頭應下。
雖然楚父平時說話總是前言不搭後語,但是他已經習慣了這位天真如孩童的老丈人的關心了。
聽到倒插蔥應下,楚父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房間裡的人一個一個離去,最後就只剩下楚傾顏和蕭緒了。
此時的小傢伙已經沒有再蹦蹦跳跳了,背對着他忽然安靜了下來。
蕭緒對她的行爲很是費解,活潑好動的人居然一下子靜了下來,很是不可思議。
但此刻蛇吻毒解了,心頭的重擔卸下來了,他整個人也便輕鬆了。
於是他嘴角含笑地想要跟她說說話,剛開啓了脣瓣,卻見她忽然轉過了身,然後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他。
他隱隱看到了她眼角一閃而過的水光。
他神色一愣,人已經將他撲退了兩步。
正當他想詢問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感覺到了前襟微微溼透,他的心微微一顫。
“小傢伙,你怎麼了?是不是在尚國皇宮裡被人爲難了?”他一想到的便是去了尚國皇宮,她遇到了什麼事。
懷中的人搖了搖頭。
“不,不是,是我太激動了,我很高興,很高興,可是我就是想哭。”
巨大的情緒翻涌將心頭所有的煩憂淹沒,緊接着她被大冰塊毒解的驚喜包圍。
你成日心心念唸的東西,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忽然成功拿到了,欣喜若狂。
可是巨大的情緒波動後,就會開始懷疑,這會不會只是一個夢境。
因爲執念太深,而產生的幻覺。
楚傾顏擡起頭,晶瑩的淚水從她的大眼中滾落。
“我在做夢嗎?”
滾燙的溫度低落在了他的胸口,穿透了他的肌膚,直達他內心深處。
他一直以爲他的血是冷的,可是在今日,他才知道,渾身的血也可以這樣因一個人而沸騰。
雖然她還小。
蕭緒不由低頭,在她眉間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無比憐惜。
“是真的,不是做夢!”他彎脣笑道。
真的不是做夢嗎?
不是做夢的話,爲何大冰塊會親吻她?
她一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