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方纔的鋪墊,坤王爺一現身,就感覺到了衆人投來的有些意味不明的視線,他不由覺得頭皮發緊。
這次參加宴會他早早就出發了,哪裡知道一出王府就有潑婦纏在門口說懷了他的孩子,惹得他家那隻母老虎發了好大的一頓火,光顧着安撫人,就沒有趕得及來參加宮宴,而且他家母老虎一氣之下就不進宮,他好說歹說,也沒能說服她,只得獨自一人進宮。
此時的獨孤晴,早已經得知了此事,她面上帶着關切的神色問道,“三皇叔,三皇嬸呢?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
聽了這話,坤王臉上尷尬一閃而過,語氣有些生硬,“她身體不適,就沒有進宮。”
坤王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臉上對太子的不耐之色,引發那些保持中立,以及擁護嫡系的大臣越發對他的不滿。
站在坤王一側的徐柳一見殿內的氣氛有些怪異,不由低聲讓坤王趕快落座。
坤王收到了訊息後,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獨孤晴掃了眼衆人,眼底露出一抹笑意,然後便揮手讓太監傳唱到了百官賀歲的環節。
原本這個環節是放到最後,但是經過與蕭緒的商議後,便將這個環節提前,也就意味着計劃就要進入後期了。
楚傾顏咬了一口肘子,聽到這話,不由轉頭對身側的人問道,“大冰塊,坤王爺送的東西是什麼?”
“對他百害而無一利的東西。”蕭緒夾了一筷子的菜放進了她的碗裡,神色淡淡地道。
此時人多口雜,她便沒有再問下去,只是一低頭,便看到了碗裡的胡蘿蔔,她滿心埋怨地看了眼身側的人。
而這時候,她發現一旁的易凌風基本上都沒有動筷子,不由看向他,只見他此時一直將目光落在了首位上,楚傾顏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對着的便是獨孤晴。
楚傾顏搖了搖頭,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還真的是,我坐在你面前,而你卻不知道。
此時獻禮的環節就到了坤王了。
坤王其實之前一直都沒有在意到這個獻禮,因爲他們的原計劃是在開宴不久後的歌舞表演時對太子發難,哪裡知道從出門開始就各種不順,然後現在計劃都被打亂了。
徐柳跟他說計劃做了改變,直接等到獻完禮才行動,坤王才按捺住情緒,同時也派人告知了三皇子一聲。
坤王帶着一個盒子上前,“太子殿下,這裡是賤內抄寫的經書,希望能夠保佑咱們尚國風調雨順,國泰平安。”
獨孤晴很面露欣然的神色,讓人接了過來,“三環上有心了,只是不知三皇嬸抄寫的是什麼經書?”
“這個——”坤王面露難色,他哪裡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今日下午她忽然說自己準備好的珊瑚祝壽圖不見了,也不知道聽了誰的意見就拿着她平日抄寫的經書代替,坤王他急着晚上的大事,也無所謂她拿什麼東西,只是沒有想到太子會不按常規出牌,感覺如今各種的被動。
坤王臉上的神色便已經昭告了衆人,他本人對着這賀禮根本就沒有上心,一點誠意都沒有,差評!
徐柳坐在下面,與喬裝打扮充當隨從的蕭厚手下的黑衣人對視了一眼,忽然覺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在哪裡出了錯。
獨孤晴看了眼坤王的神色,眼底一笑,但是很快就閃逝了,她臉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三皇叔也不知道啊,那咱們就打開看看,聽說三皇嬸寫了一手的好字,讓本宮也見識見識一下。”
坤王感覺到一種什麼東西脫離了掌控的感覺,可是現在卻不知要如何去糾正,只得任由獨孤晴行事。
“要開始了嗎?”楚傾顏放下筷子,全神貫注看着殿裡的一切。
此時衆大臣還在吃吃喝喝,滿殿的喜慶。
楚傾顏聽到了大冰塊聲音渾厚地應了一聲,“嗯。”
她立即進入了一級警戒狀態。
只見獨孤晴從盒子裡拿出那一沓紙,原本神情隨意地翻動,卻不想在看到上面的字後,臉色忽然變,然後飛快地看過這些紙,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差,殿裡的百官一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都停了下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連坤王也滿頭霧水。
而就在這時候,獨孤晴雙目寒冷地看向殿下的坤王,忍着怒氣一字一頓地道,“三皇叔,你欺君罔上,聯合三皇弟謀害我父皇,勾結大臣準備謀奪皇位,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太子賢侄,你莫要血口噴人,雖然你是太子,但是本王還是你皇叔,請你說話客氣一點。”坤王臉色一板,雖然方纔太子說的都是他做的,但是他不能承認!
“血口噴人?”獨孤晴冷笑一聲,然後揚了揚手中的信紙道,“白紙黑字,有你的筆跡,有你的印章,這能做得了假?你自己看看吧!”
獨孤晴說完手中的信紙就都全部從主座上砸了下去。
紙張太輕,砸下去都飛了,有的落在了官員的腳下,有人撿起來一看,都不由雙手顫抖起來,這一張裡面寫的是密謀如何將白虎從南蒼國偷運過來的辦法,那一張是和負責狩獵場的官員商量如何安排人手潛伏在樹林裡,還有這一張今日宮宴上如何發動百官逼迫太子自動退位讓賢,以及如何在半路潛伏暗殺出遊的太子……
不止有坤王的筆跡,還有三皇子的印章,上面的計謀,弒兄殺父,手段殘忍得令人髮指。
獨孤晴此時含恨地看着坤王和三皇子,“莫怪皇姐會突然遇刺,原來你們的對象是本宮,而皇姐是無辜被連累,若不是你們無意拿錯了經書,本宮和百官還被矇在鼓裡!三皇叔,三皇弟,自問我父皇待你們不薄,你們居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他,你們的眼中還有沒有情義,還有沒有人性?”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坤王也已經不怕撕破臉皮,此時已經沒有後路了,他冷呵一聲,“情義?人性?那些是什麼?比得上登高問鼎嗎?”
一旁的徐柳原本還想要暗示自家王爺稍安勿躁,莫要中了人家的圈套,卻不想自家王爺竟然不打自招了。
氣氛一下冷凝了下來,彷彿一觸即發。
楚傾顏的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