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靈收起了心思,問道,“那樑家送來的人該怎麼辦?”
主子正在和小王妃濃情蜜意,若是有了外人來干擾,小王妃一不高興,主子就會受影響,到時候苦的還是他們這些下屬,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從根源杜絕這種事情發生。
蕭緒不假思索道,“讓她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土靈覺得有些棘手,“她們的護衛隊似乎是皇后娘娘從宮中派來的。”
蕭緒皺眉,看來母后是不得逞誓不罷休了。
土靈等了半刻,不見上頭的人回答,不由喚了一聲。
“先別管她們,等到了江南再說……”
蕭緒話還沒說完,目光立即落在了門口,“誰在外頭!”
土靈一驚,轉眸看了過去,只見一襲紅衣出現在門內。
是小王妃。
土靈忽然想起了方纔與主子討論的話題,臉色有些不自然,“屬下就不打擾兩位主子,先告退了。”
沒有看疾步退下的土靈,待房門重新被關上後,楚傾顏目光沉靜地看向座上的人,“你們方纔在說什麼?”
“你在門外不是都聽到了?”蕭緒揚了揚眉。
“……”
楚傾顏心裡憋着一口悶氣,她當然知道方纔說的是什麼,但是自己聽到的,和他自己說出來的是不一樣的好嗎?
蕭緒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腦子裡想的是這次官鹽私賣的事情。
等了半天,沒聽到他說話,楚傾顏惱了,她大步走到他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逼問道,“皇后是不是打算給你送侍妾?”
“依照她們的身份,應當是側妃,或者更高。”母后一直想要扶持樑家,若不是自己之前命格太硬,早就給他和樑家指婚了。
或者更高?這話讓她聽得心裡不是滋味,意思不就是想把她取而代之嗎?
“那你意下如何?”她語氣硬邦邦地。
“你想如何?”蕭緒的心思不在這件事上,此時聽到她的質問,不解地皺眉。
看着他臉上露出不耐煩的樣子,楚傾顏的心裡涼了一截,“你是不是想要照單全收,把她們放在宅子裡?我、我——”
我不同意!
可是這時候,她想起自己是在古代,在古人的觀念裡,男子三妻四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若是妻子吃醋,會被夫家以着犯七出之條休妻,所以在這裡,正妻還要幫忙納妾,管理後院,照顧庶子庶女。
一想到這裡,楚傾顏就恍入冰窖。
面前這人,是一代英豪,戰功累累,深受各國的讚揚,除了西軒帝后,他的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試問,這樣出色的人,怎麼可能只心繫一人,就算他願意,別說朝廷不同意,西軒帝后也不同意。
原來大家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瓜,一頭熱血投入進去,什麼都不顧。
此時此刻,好像是脫離了兩人甜蜜生活後,展現在她面前的,真實的殘酷真相。
那四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蕭緒不知道她在彆扭什麼,看她雙目通紅火氣旺盛,不由伸手想要碰她,“怎麼了?”
該怎麼告訴他,自己不喜歡那些莫名其妙的女子靠近他。
他的身邊只能有她一個。
兩個人的世界,不該有第三人插足。
可是這些話讓她怎麼開得了口?
若是他阻止了樑家小姐的車馬,那麼她還可以跟他撒撒嬌。
可是他卻讓土靈放行,是不是代表着他接受樑皇后的安排?
過去,他說的只會陪她一個人終老,還能信嗎?
有人說,誓言,不過是一個騙子說給一個傻子聽?
他會是騙子嗎?
她越想越難過,不想讓他碰觸,臉一側就錯過了他的手。
蕭緒一愣,而此時楚傾顏一刻也不想面對他,扭頭就走。
蕭緒還來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經大步離開了。
看着落空的手,蕭緒百思不得其,可是臨走前,小傢伙眼裡的一抹悲憤,讓他的心莫名揪起來了。
小傢伙在鬧什麼彆扭?
火靈摸着頭走了進來,“主子,小王妃好像不太高興,誰欺負了她嗎?”
這話剛落,火靈就感受到前方冰冷的視線,他後知後覺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小王妃是從這裡離開的,想必是和主子有關係,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屬下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他亡羊補牢道。
沒等到座上人的回答,火靈立即把自己當空氣,低垂着頭,欲哭無淚地感受着房間裡冷颼颼的氣溫。
“她看起來很難過嗎?”蕭緒沉默了半響。
火靈擡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主子,可是無法從他的臉上分辨出喜怒,只得苦哈哈地斟酌着話語道,“好像是這樣,屬下也不是非常的清楚。”
話說完,面前的主子又沉默了。
火靈有點想哭,他剛纔就不該提小王妃的事。
話說楚傾顏出了書房後,漫無目的地如幽靈般在宅子裡走着,路上遇到的下屬原本想上前打招呼,一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各個都知趣地避開了。
涼涼的微風吹來,讓她發熱的頭腦降了幾分熱度,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圍的景觀,原來是走到爹孃的院子裡頭來了。
她覺得此時的自己不太適合讓爹孃看到,轉身正要走,恰巧這時候聽到了爹爹在和小煩說話。
“小煩啊,我最近好煩啊,你知道怎麼才能爬上那棵樹,找小鳥啊?”楚父蹲在院子裡那棵白楊樹下,絮絮叨叨地問着。
小煩聞到了自家主人的氣味,立即從地上翻身而起,抖了抖毛上的土渣,歡快地跑到她跟前。
楚父這才發現站在院中的閨女,也歡快地蹦躂到她面前。
“采采,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帶什麼好吃了?”楚父上下瞅着她,彷彿要從她身上變出糕點糖果來。
楚傾顏強顏歡笑地道,“剛好無事就走動走動,不是傷好了嗎?過來看看你和孃親,對了孃親呢?”
“她去廚房了,說是要給你和倒插蔥燉點好吃的。”說到吃的,楚父忍不住想要流口水。
楚傾顏聞言,心裡有些悲涼,自家爹孃那麼喜歡大冰塊,可是大冰塊以後還會這麼照顧他們嗎?
色衰愛弛後,還能愛屋及烏嗎?
當一個人開始否定自己的時候,接着就會否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