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
楚傾顏最後一個要下去,聽到身後有人叫她,不由轉身。
蕭緒站在她身後,目光帶着不忍和猶豫,“你——”
這樣子的大冰塊,真的很少見。
她歪着頭,朝他調皮一笑,“戰場上可不能兒女情長哦,我的將軍殿下!”
蕭緒扶了扶額,“別胡鬧。”
她聞言收了笑,臉色正經,“我身上穿的可是西軒的軍裝,那麼我就是兵,沒有別人衝鋒陷陣我卻躲在背後的道理,大冰塊,你就讓我去吧,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我是你調教出來的,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我。”
這一番話,讓蕭緒啞口無言,他的小傢伙,一向伶牙俐齒,今日一番話更是無懈可擊,他有些後悔當時心軟讓她捲入了這一場戰亂。
“好啦,時間緊迫,我得去看看你給我安排的人我要怎麼用!”說着,她偷偷握了下他的手,迅速收回,左顧右盼怕人發現,然後腳底抹油遛了。
蕭緒看着她那朝氣蓬勃的身影跳躍在陽光下,擰着的眉頭慢慢鬆了。
翌日下午,大軍就已經和前鋒匯合,藉着彰寧郡這個地勢,很好地掩藏了他們的行蹤。
一個時辰後,楚傾顏等人就要各自帶人出發了。
謹信找到了她。
“主子,爲何今晚的行動不帶上屬下?”安排人員的時候,沒有他的名字,他以爲是因爲身爲主子的護衛,不包括在名單內,卻不想方纔主子的意思是隻帶名單內的人,其餘人不得擅自行動,他才一下驚醒。
楚傾顏看着他,目光清淺,“謹信,我不帶你去,是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主子請說。”謹信訝異。
“我把嘯騎交給你,你暗中負責殿下的安危。”楚傾顏緩緩開口。
“可是殿下身邊有影衛。”謹信不解,神情表示抗拒。
“殿下身邊的影衛一向由土靈負責,但是今晚土靈不在,火靈也領兵,這種關頭,我不是很放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帶着人留下來保護他。”
說到這裡,楚傾顏目光誠懇地看向他,“拜託你了,謹信!”
謹信握緊拳頭,十分的糾結,在他的眼中,沒有什麼比主子的安全更加重要,他也答應過希寧,要寸步不離主子身邊,可是如今他聽到主子如此懇切的話語,心知在主子的心中,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殿下,這讓他左右爲難。
“主子,您自己注意安全。”最後他只能無奈垂頭答應。
楚傾顏彎脣笑,“知道了,你也是。”
隨之她握着腰間的長劍,轉頭看向站在樹下的人。
郎豔獨絕,天地間的一抹亮色。
她臉色鄭重,從昨日大冰塊下了命令後,她的心就沒有平靜過,一種莫名不詳的預感在盤旋,可是她自問這個計謀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也許是她初次接觸戰局多慮了,但是爲了以防萬一,她便將嘯騎留了下來。
樹下。
“主子,您找屬下?”土靈神色匆匆走了過來。
“你將我身邊的影衛調去保護阿顏。”蕭緒平靜地吩咐着,彷彿不過是在說挪動一塊石頭的事情。
土靈臉色大變,“主子,這萬萬不可,影衛從未離開過您的身邊,如果您擔心小王妃的安危,屬下可以另外派流光他們去做這件事。”
“影衛擅長便是隱匿行蹤,若是流光他們跟隨,以着她的聰明,不難被發現。”
“可是主子您身邊也需要影衛,而且這次小王妃身邊跟着的是精銳,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土靈繼續勸說着。
“本王主意已定,你無需多言。”蕭緒大手一揮,表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
土靈還想說什麼,但是見主子眸色淡淡,就只能憋着嘆氣領命下去。
此時的楚傾顏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衣,墨發黑衣,襯得她膚白盈貌。
她與土靈一行四人站在蕭緒面前等候發令。
“現在你們就可以前往彰寧郡城下,等待三更天,便可以進入城內,尋好位置藏起來,明日一早大軍便會攻城,你們以信號爲準再行動。”
蕭緒掃着爲首幾人,神色冷俊威嚴。
“屬下聽明白了。”衆人齊聲。
“好,出發。”
“是。”
三人先走,楚傾顏落在後頭,她正了正衣裳,然後準備跟上其他人。
擦肩而過之際,蕭緒伸手拉住她的手,她停止了腳步,側頭看過去,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光潤好看的下巴。
只聽聲音低沉,“萬事小心。”
她眉間動了動,想說什麼,可是到了喉嚨時,只剩下一個字,“好!”
手臂應聲而鬆,她沒有任何猶豫朝前走去。
當你選擇了跟隨,就要摒棄所有的依賴,必要時,還要變成一雙強有力的翅膀,去保護,去開道。
此時她的心裡,更多的是自我欣慰,因爲她終於可以成爲他的手膀右臂,與他一起並肩作戰。
她會做得很好的。
仰起頭,看着漸漸迫近地平線的夕陽,她的脣抿成一線,眨眼間已經是英姿勃發的少年領袖,“走!”
身後的黑衣精兵悄無聲息地跟上,隨她一起朝山腳下快速離去。
山頂上,程煙蘿看着楚傾顏遠去的身影,再看向站着不動的蕭緒,模樣是少見的冷冽。
她忍不住開口對身邊的人道,“這兩人真是天造地設,一個爲了對方的安危,將嘯騎留下,另一個則是將自己的影衛調離,這樣折騰來折騰去,結果不還是一樣?”
在得知影衛前行,謹信已經不如之前那般擔憂,聽到程煙蘿的調侃,忍不住揚眉,“程姑娘知道,不一樣的。”
這時候,程煙蘿看到蕭緒收回了目光,轉身往裡頭走,她不由再次往山下看,果然小丫頭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她收斂了笑意,“希望這次行動能夠順利。”
謹信堅定道,“會的。”
一刻鐘後,龐煌便收到了一封密信。
他打開看後,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和本太子猜想得不錯,他果真想要裡應外合,可惜得看本太子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將密信靠近燭火,很快,就燃盡了,火光中,映着的是他那莫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