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靈目露驚喜,語氣有些激動起伏,“主子,屬下相信謹信若是能夠有機會發展,定能夠成爲三軍的中流砥柱。”
“難得見你這麼欣賞一個人。”蕭緒輕笑道。
土靈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也許是真的把這小子當成是自己人了吧。”
“好,你下去。”
“是。”
這時候,一士兵進門,告知楚傾顏已經醒來,蕭緒看了眼窗外,已經是日薄西山了。
他朝她的院子走去。
想要用她的人,至少也要和她參詳一下。
進門時,她正皺着眉喝藥,每次見她喝藥,都跟上刑似的,他不由勾脣,眼角微彎欣賞着她苦不堪言的樣子,然後才從袖子裡掏出一小盒子遞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她猛地一口灌下去,正大吐着舌頭,無法忍受這苦味帶來的舌頭麻痹感。
“能夠解你此時痛苦的良藥。”蕭緒沉靜笑道。
楚傾顏翻了個白眼,她現在最不喜歡吃的就是良藥,不過鑑於這小盒子還挺精緻的,她忍着口中苦澀,接了過去,打開一看,居然是幾顆梅子。
在這種條件艱苦的環境,三餐能吃飽已經不錯了,還能看到這樣的零嘴,簡直是太驚奇了。
“哪裡來的?”她拿起一顆塞進嘴裡,用酸甜沖淡口中這苦味。
蕭緒在她面前坐下,“變出來的。”
“我看你就是編出來。”她哼道,捏了一個梅子遞到他嘴邊。
他搖頭,她又哼了聲,將梅子轉向自己的口中。
這盒蜜餞是他託下面的人去尋找的,他知道她要喝上半個月的藥,然而彰寧郡受了重創後,想要找到一些像樣的糕點,都難如登天,三軍裡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也做不了那些精緻的吃食。
這小小一盒蜜餞,是無法支撐她半個月的藥。
蕭緒看着她此時抱着一盒蜜餞都能吃得這麼開心,忽然覺得,他以後連這麼一點東西也難以滿足她。
以前,他聽人說,錢可以買到世上所有能用價值衡量的東西,然而,他此刻深深覺得,有些東西,平凡又價廉,有時候無論你花費多少錢,也買不到。
他的內心感到深深的愧疚。
楚傾顏吃着吃着,察覺到面前的人似乎異常的沉默,她忍不住擡頭,待觸到他眼中深沉的情緒,不由愣了愣,以爲他是爲了接下來的仗煩憂,不由柔柔一笑。
“大冰塊,明日之事明日愁,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蕭緒斂去眼底情緒,凝視着她,感覺她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才放心開口,“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願聞其詳。”她放下盒子,作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軍中缺人,我覺得謹信無論才能還是武功,都是不錯的人選,你願不願意讓他出來試試?”
楚傾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讓謹信從軍?”
“可以這麼說。”蕭緒點頭。
她臉上揚起明快的笑容,語速飛快,“這個提議很好,我一直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一直待在我身邊會被埋沒掉。”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明日開始讓他先接手一部分士兵。”蕭緒道。
楚傾顏聞言連連擺手,“不不不,我這裡只是說放不放人,但是做主的人不是我,這件事需要過問下謹信的意見,我這人可是很民主的,全憑他的意願。”
蕭緒低笑一聲,“你不怕你的民主把他們慣壞了?”
“能被慣壞的,就不會在我身邊留這麼久了,看人的眼光,我也不會差好嗎?”她忍不住反駁。
“好,那我讓土靈跟他提這件事,讓他自己選擇。”他應了下來。
楚傾顏重重點頭,然後抱着他的手臂撒嬌,讓他陪她吃晚飯。
她知道今日他滴米未盡,一直都在處理公事,所以換了個方式讓他先吃飯。
蕭緒讓人傳飯,然後召了土靈過來,讓他和謹信提從軍的事情。
雖然蕭緒是主帥,但是伙食基本和底下士兵無異。
簡單的白水豆腐,窩窩頭,鹹菜稀粥。
行軍中,糧草十分的缺乏,就算此刻充足,也不敢多用,怕萬一有一日受困,或者朝廷那裡無法及時供給等等情況發生。
啃着饅頭,就着鹹菜,兩人均沒有皺過一下眉頭。
成大事之人,能夠身穿金縷玉衣不做目中無人之人,也能夠埋頭鹹菜饅頭淡然處之。
蕭緒看着面前一口一口咬着饅頭的人,眼底柔光浮現。
若是這些吃食放在京都中那些貴胄小姐面前,恐怕連看一眼都覺得嫌惡,而他的小傢伙,有着貴族的端莊嫺雅,也有着席地而坐,以天爲被以地爲牀的隨遇而安,這樣的女子,世間少見,能讓他遇上,是今生福分。
待吃到最後,土靈神色怪異地走了進來。
“謹信怎麼說?”楚傾顏剛擱下碗,便看到他,不由笑眯着眼問道。
土靈看了眼自家主子,隨後垂下了頭,嘆氣道,“謹信說他不想從軍,只想留在您身邊。”
楚傾顏有些意外,轉頭看向身側的人,感嘆道,“想不到我身邊的位置比跟着你還要有吸引力!”
聽着小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聲音,蕭緒無奈。
“那兩位主子,現在該怎麼辦?”土靈覺得謹信錯失這個機會有點可惜。
在土靈望過來的時候,楚傾顏舉雙手錶示,“我是傷患,這件事,你們自己解決,說不說得動謹信,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我可不能拼了命把自己的人往你們那邊趕吧!”
蕭緒知道她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沉吟了片刻,然後對土靈道,“待會你讓謹信到書房一趟。”
土靈領命退下。
這時候,楚傾顏雙手託着下巴,眯着眼看他,“這算不算是當我的面挖我的人?”
“算,不過你已經默許了。”蕭緒瞥了她一眼無奈道。
“好吧,即將損失一名心腹愛將,我表示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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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沒有看出來。”
楚傾顏哼了一聲,打算三個時辰內不理他。
蕭緒失笑,但是此時更多的是將精力放在如何勸服謹信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