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鐘,在這兒值班的人早就已經下班了,按說應該鎖門的。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進來了,現在走廊裡只有一些應急燈還亮着,白得發藍的光映襯着整個走廊更加昏暗。
我一走進去,就感覺裡面陰冷陰冷的。不過這裡不是太平間,看起來倒很像庫房,存放着很多藥品和醫療器械,還有幾個房間看起來像檔案室。
吧嗒、吧嗒、吧嗒。
白大褂的走路聲再次出現了,但是看不到他人在哪,只能判斷出來是從遠處傳來的,於是我循着那聲音走了過去。
我一邊走一邊尋思這件事,那個偷我祖爺屍體的人當初肯定是有目的的,可是爲什麼現在又要告訴我呢?我又不認識那個白大褂,就這麼腦子一熱跟過來了,這不會是個圈套吧?
這麼想着我已經把扇子拿了出來,隨時準備着。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前面無是一堵牆,無路可走,兩邊的屋子裡也都黑着燈。
那個白大褂該不會是個愛捉弄人的鬼吧,或許他對誰都說那兩句話,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家丟沒丟東西!那我還在這兒幹嘛呢?我決定現在就回去。
就在這時,左邊的屋子轟地一聲,屋裡的燈全都亮了。這間屋子的門旁邊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窗,我站在玻璃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情形。
屋裡堆滿了廢棄的儀器,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個手術檯吸引住了,刺眼的無影燈照射在破損的手術檯上,手術檯上躺着一個人,藍色的布遮擋着他的身體,這裡不是太平間,怎麼會有屍體!
一雙乾癟的腳從藍布下面露出來,鞋子還是老式的那種布鞋,從鞋子的樣式和腳的大小可以判斷出那是一雙男人的腳。
那屍體的頭皮也露出了一點點,稀稀疏疏的白頭髮露在外面,從皮膚的**程度來看,這是一具乾屍。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看過那麼多屍體,但是這一具我很怕看到。
對於祖爺的印象我沒有太多,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小時候的記憶,我只記得祖爺很慈祥。人最不想的就是看到親人死去的樣子,更何況屍體還出現在這種地方。
如果這具屍體就是祖爺的,那我今天不論如何也要把祖爺的屍骨帶回去,讓他入土爲安。於是我壯了壯膽子,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沒有任何味道,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慢慢朝手術檯走去,短短的幾步路,我的腦子卻飛速地運轉。要真是祖爺,他已經去世那麼久了,卻沒有完全腐爛成水,變成了乾屍的模樣,那也是很不簡單的一件事,就像我姥爺也不會腐爛一樣。
我不禁想,我們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我們得祖墳位置太奇怪,還是我姥爺家過去發生過什麼?
我走到手術檯前,慢慢地掀開了那塊藍布,我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我希望這是祖爺,又希望不是他。
藍布掀開以後,一具乾屍出現在我的面前,這下我就蒙了,這人到底是不是我祖爺呢?我早就記不清他的樣貌了,這是其一,其二就算我還記得祖爺的樣貌,變成乾屍以後也很難辨認了。
但是結合剛纔那個白大褂說的話,還有這裡不應該出現一具屍體,我覺得這應該就是我祖爺,只不過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在這兒,白大褂又爲什麼要告訴我。
接下來就是要考慮該怎麼把祖爺的屍體帶走了,我有點慌亂,開始在這間屋裡翻箱倒櫃地找裹屍布或者麻布袋之類的東西。
就在我正蹲在一堆紙箱子前面找裹屍布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拍了拍我的後背。糟了!來人了?不對啊,剛纔我進來的時候門就自動關上了,而且我也根本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在這間屋子裡活人只有我一個,剩下的就只有一具乾屍了,我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我用手緊緊握住扇子,隨時準備打開扇面,如果真的是什麼髒東西來搗亂,我就念動咒語收了它。
身後那人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特別特別害怕,沒看到真相的時候,往往都是最恐怖的時候。
我想起看過的電影和電視劇,這種情景往往是,一旦轉過身,身後不管是人是鬼都會立刻攻擊我,於是我深吸一口氣,做好了保護自己,隨時躲開攻擊的準備。
然後我猛地回過頭,真的是那具乾屍,他悄無聲息地站在我的背後,用空洞的眼眶瞪着我,沒有眼球,卻彷彿能看見我似的。
我看着這乾屍,差點都快叫了親孃了,因爲實在是太恐怖了,躺着的乾屍都見過,會動會走的有幾個人見過?
我心說祖爺這是要幹什麼?!
他既然能自己下了牀,走過來,會不會在十三娘子刨完墳之後,是他自己爬出來跑掉的呢?
可是他爲什麼要跑呢?如果說是單純的詐屍,首先已經過了詐屍的時機,而且詐屍的屍體是不會有自己意識的,能跑出十米就不錯了,現在祖爺相當於是跑了幾百公里來到了北京,又藏進了這家醫院,說是他自己一個人幹出來的,我死都不信。
如果不是詐屍,那就是被人控制了,就像覃家那些陰屍的命運一樣。
“祖……祖爺,您剛纔叫我幹什麼啊?”我杵在原地,腦子亂哄哄的,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就愣頭愣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乾屍張了張嘴巴,下巴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他的聲音好像是從胸腔裡直接發出來的一樣,沙啞而又空洞。
“我要你……死!”
他說完這四個字,我就確定了,這一定是有人在控制祖爺的屍體,那個人纔是我真正的對手。
這時乾屍開始猛烈地攻擊我,我想從屋子裡逃出去,可是那門怎麼也打不開,乾屍揮着手臂一次次朝我砸過來,非常兇狠,我用扇子去抵擋,但是效果非常不好,短暫地擊退他之後,很快就又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