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我心頭一緊,趕緊問姥爺,難道我娘出事了?
姥爺表情沒有變,說話也不和藹,“非要等到你娘出事了,你纔回去嗎?”
聽姥爺這麼說完,我稍微安心一點了,不過我記得,老人給家裡人託夢的時候,都會這樣囑咐一些事情,或許是我姥爺真的想我娘了吧。
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回去,就對姥爺說,我要去天祭坑,我必須趕在狐仙和白仙重振旗鼓之前過去,我好不容易堅持到今天,眼看就要成功了,我不想……
我沒說完,姥爺打斷了我。
“過完年,陪你娘過個年再去。”
“爲什麼啊?”我不理解。
“以後你再想在家過年,就沒那麼容易了,知道嗎!”
姥爺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我很不安,就好像我以後都沒有機會再陪我娘過年了似的。
但我突然想到了香爐的事情,就趕緊給姥爺說,“姥爺,我已經找到香爐了,而且黃三爺已經可以出關了,不如我先把你救出來吧!”
姥爺嘆了口氣說,“文強,你糊塗啊,我爲什麼讓你當修羅王?還不是因爲有了香爐你也救不了我嗎?你復活我後,不管咱們躲到哪兒去,都會被他們抓回去,到時候恐怕我永遠也別想被放出來了。上一次,哎……”
姥爺沒說完,就轉身朝門外走去,好像他該回去了似的,所以走得特別匆忙。
我連忙下牀,光着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去追姥爺。
姥爺很快就走到了門外,而我出去的時候太匆忙,沒注意門檻,直接被絆倒,摔了一嘴泥。
“姥爺!!!”
姥爺回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似有一種悲傷。
姥爺剛纔想說的話到底是什麼呢?上一次,難道他說的是上一次我讓黃三爺用香爐復活他那一次?如果真是的話,一定是因爲那次的失誤,令姥爺又受了一重罪,一想到這兒,我心裡難受極了。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似乎是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了,回家,我要回家,這是姥爺囑咐我的,不管這是夢還是什麼,我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一想到這半年多時間,家裡發生的事情,我娘孤苦伶仃的樣子,我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這次去天祭坑,或許真的是凶多吉少吧,況且,如果我真的做了修羅王,可能就真的不能再擁有現在的生活了。
我一直都一廂情願地認爲,當上修羅王之後,就能把姥爺救出來了,可我從來沒想過,當修羅王也是一份責任,這就相當於是做崖郡的老大,那我怎麼可能還活在人家?怎麼可能陪在我娘身邊?
想到這裡,我突然不着急去天祭坑了,因爲那一天越早到來,我就會越早離開親人,朋友和我生活的世界。我還不想走,我還不想離開,我憧憬了那麼多次,想解決掉這些事情後就回歸平靜,繼續上學,或帶着家人去別的城市重新開始。
然而姥爺的一番話,突然驚醒了我的美夢。
我開始眩暈,眼前一黑,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文強!文強!”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林凡在叫我。我用力睜開雙眼,看見她正擔心地看着我。她一看見我醒過來了,特別高興,在她的旁邊就是大猴。
我再一看周圍的環境,我竟然真的躺在門口的位置!剛纔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我分不清了。
“我怎麼會,怎麼會在這兒?”我驚恐地問林凡,夜風一吹,更加寒冷,剛纔姥爺的面龐再次呈現在我的面前。
林凡說我暈倒後,他們就就近把我送到龍祥客棧來了,她也不知道我爲什麼突然又跑出來,她本來是要去後廚給我做點吃的,是大猴在照顧我,結果一回來就發現我躺在這門口了。
大猴就說他剛纔內急,去上廁所了,一回來就看見我躺在這裡,還問我怎麼不好好待着,亂跑什麼!
我從來沒有夢遊的習慣,我現在越來越堅信剛纔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了,即便不是姥爺真的來了,那也一定是他用了某種方式,在向我傳遞信息,而且他這一趟出來很不容易。
“林凡,大猴,我要回家,我們回家,你們跟我回家過年好不好,過完年我們再一起去天祭坑。”說着說着我聲音就變了,我不想哽咽着說話,就不再吭聲。
林凡把我擁在懷裡,“好,聽你的,過完年再去,過完年再去……”
過了一會兒,我的心情平復了,大猴結結巴巴地說,“強哥,你現在好了嗎?你不難受了?”
他這一提醒,我的胸口又疼了,我感覺了一下自己的症狀,突然就明白了,是白太歲在作祟,我是有一段時間沒給她餵食過魂魄了。
可是我往哪兒去給她找魂魄吃呢?!
我的小瓷瓶裡是有很多魂魄,可我實在不忍心吃掉他們,他們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不能這麼自私。
一想起小瓶,我也想到了小晴,她怎麼這麼多天都沒有回來!我當時讓她去照看一下我的家人,而且在我們去茶館之前她就離開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是出什麼事了嗎?但是我一想,最近我也給家裡打過電話,沒有問題,那小晴怎麼會失蹤呢?
每等我想清楚這件事,我又發作了。
這次的痛苦比上次更甚,簡直就像有無數條小蟲子在鑽我的心一樣。
我疼地幾乎暈過去,暈暈乎乎地感覺到身體裡鑽進了冰冰涼涼的東西,隨着那種感覺襲遍全身,我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回了牀上。
我一看林凡的臉色,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們心疼我,給我吃了小瓶的魂魄。這一刻,我恨不得把這白太歲給剜出去,也恨自己這麼自私地活着。
我已經完全恢復了,沒有再耽擱,和林凡,大猴一起朝家的方向駛去,但心裡卻非常沉重。
我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五點鐘,這個時間回去,我娘會起疑心,所以我並沒有直接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