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追蹤逃走的人
“好了,既然這件事已經完成,我們可以下去吃飯了吧?”艾絲特提議道。
馬蒂歐從椅子上站起身,他甚至剛坐下沒兩分鐘:“吃完飯你就要離開了?”
“嗯,我先回房間拿上我的斗篷。”
艾絲特解除了對房間的限制,回屋取出了自己的紅斗篷,然後又將隔壁房間的鑰匙扔給了維卡。
“你把這個給我,那我明天幫你給前臺?”
“就是這個意思。”艾絲特考慮到維卡時而遲鈍時而敏銳的頭腦,特意提醒了一句,“如果前臺那位女士問起來,不用告訴她我去哪了,畢竟你也不知道,直說,然後嘆氣搖頭就行。”
維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馬蒂歐很疑惑地望着艾絲特:“是不是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啊?”
艾絲特笑眯眯地回答:“那你們不知道的事情那可有點多,不知道你說的哪一件?”
“不想說就算了。”馬蒂歐頓了頓,很不放心地問,“你不會將我們扔到奧拉維島就人間蒸發吧?”
艾絲特甩手一指維卡:“錢在他那,讓他包你的吃住。”
維卡滿臉鬱悶地轉過頭:“行行,我知道了……”
馬蒂歐衝艾絲特擺擺手:“你明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點。”
艾絲特髮絲前飄落幾顆光點,在馬蒂歐和維卡身邊潰散。
“這又是什麼?”維卡好奇地伸手去接,那細小的顆粒卻穿透了他的掌心,像是根本不存在的幻影。
“一點好運。”艾絲特輕聲說道。
數分鐘後,她隻身一人踏出了“間海旅館”,在黑暗的夜幕下,紅色的斗篷漸行漸遠。
——
在走出幾條街後,艾絲特才隨手攔下了路過的出租馬車,往南面的街區前進。
馬車行駛了十幾分鍾,她示意車伕直接靠邊停車,鑽入幾處民房間的小巷。
艾絲特走進了一條死路口,旁邊是一家人聲鼎沸的酒館,後門的巷子裡堆放着空板條箱和酒桶,上面沒有太多灰塵沉澱,很明顯經常有人整理這些閒置物。
艾絲特只是想這個偏僻點的位置,不要有人頻繁經過就好。
她從挎包裡取出一張薄薄的紙人,裁剪精巧,即使被摺疊過,也能看出紙人燕尾服下襬的尖端還有雙手叉腰的囂張姿勢。
紙人頭部畫着一個巨大的笑臉,誇張到讓人感覺諷刺,跟巴那貝的標誌性笑容如出一轍。
這給人的感覺,他完全就是照着自己的形象裁剪的紙人。
艾絲特對這樣自戀的舉動不置可否,她又點出一枚弗銀,將紙人攢到拳頭中,硬幣壓在大拇指上,預備着“占卜動作”的前置。
她不打算向靈界溝通進行占卜,那太容易引起異常了,艾絲特決定直接窺視那條銀色的命運長河,她想要學着克服注視銀色河流時的恍惚感。
如果卓婭能提供的幫助有限,艾絲特不介意多習慣些卓婭能提供的“外掛”。正是因爲現在擁有了能牽住自身的線,艾絲特對此更有信心。
艾絲特漸漸沉入冥想的狀態,然後彈起那枚硬幣:
“紙人裁剪者最接近的未來。”
銀色河流的浪潮捲走了那枚硬幣,也牽起了艾絲特的感知,無數紛雜的畫面迅速溜過,彷彿不斷切換畫面的閃爍顯示屏。
直到海浪拍擊沙灘的景象緩緩覆蓋,成爲了那些混亂訊息的主體。
一個穿着男人翹着腳躺在沙灘邊的吊牀上,手裡抓着一串烤魷魚,一邊晃動吊牀一邊用魷魚串在空氣中划着圈,他的燕尾服下襬帶着些焦黑的破洞,看上去很是落魄。
突然間,他的動作停滯了。
硬幣落到了地面上,彈出“鐺啷啷”的碰撞聲又一路滾遠,如同轉輪般晃動兩圈。
艾絲特睜開了眼睛,腦海中多出一絲隱晦的細線,指引着她該前進的方向,那片海灘離這裡並不遠。
兩顆光點從她鬢角飄落,在那枚弗銀上崩散。
用不了多久,等發現它的人高興地將它撿起來,它只會是平平無奇的普通貨幣。
即使阿蒙利用特殊的聯繫,使喚分身來追蹤,也只能跟蹤到別人身上,但艾絲特也懷疑祂不一定會這麼做。
阿蒙放任她離開,是因爲祂已經在我這裡做了什麼,使卓婭受到了困擾?
艾絲特活動了一下十指,向腦海中預感的方向前進。
她只走了十幾分鍾,就看到那片不大的沙灘。
附近有一家香氣四溢的酒館,烤東西的香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酒館的喧鬧聲與燈光一同從窗戶透出,在鋪着夜色的地面投下拉長的方格。
艾絲特腳下的方向一轉,向着海灘邊那處吊牀走去。
這處空着的吊牀相當簡陋,一看就是扯掉了誰家晾曬的牀單,然後擰兩圈漁網當作繩子,將牀單兩頭綁到左右高大的棕櫚樹上,固定住了撐力。
艾絲特毫無負擔地坐到上面,腳尖用力一蹬地面,把這吊牀當成了鞦韆,前後搖晃起來。 她放眼望去,緋紅的半月下,拿斯白色的建築羣十分安寧,只有十幾米外的酒館遙遙傳來喧譁,一陣又一陣的海浪聲在艾絲特耳畔跳起舞。
別的不說,那傢伙倒是很會享受。
——
自我標榜爲“生活藝術家”的巴那貝剛剛從酒館踏出來。
他甚至沒有做進一步的僞裝,還保持着白天的容貌。
很明顯他是對自己的形象頗爲滿意,在無人認識的情況下便懶得再做更改。
巴那貝身上揹着個累贅的揹包,左手拎着一大瓶紅葡萄酒,右手是一整把烤串,很勉強地塞在他的手指間,靠着精巧的控制才能撈穩,從香腸、魷魚、沙丁魚到大塊牛肉粒都有。
他的心情非常好,等下坐到吊牀上,一口酒一口肉,暫且拋下白天那個煩人又嘴硬的……
“葡萄酒配烤肉?爲什麼不是啤酒?”
巴那貝盯着提出問題的女人,她紅色的斗篷在海風中“颯颯”作響,笑容溫暖而親切。
巴那貝第一次生出詛咒自己靈性直覺的想法,爲什麼他完全沒察覺到危險?更讓人討厭的是,她居然還霸佔了他搭的吊牀?她再用力晃下去漁網就要散架了!
“我真的沒有惡意,”艾絲特不偷竊也看得出來巴那貝的想法,“我有些問題想問你,如果你或者你身後的組織能替我解答一些問題,我們也許能達成一點交易。”
巴那貝站在原地沉默了兩秒,他的空氣子彈與火焰跳躍能力都已經被對方偷走,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現在僵持的場面讓人發愁。
咬掉了紅葡萄酒的塞子,巴那貝給自己灌了兩口。
就在艾絲特安靜等待他的考量時,突然間,巴那貝反手將那瓶葡萄酒向艾絲特的方向砸了過來。
酒液從瓶口傾灑而出,劈頭蓋臉灑向坐在吊牀上的艾絲特,她一次抓握,所有的葡萄酒被竊走,空瓶子砸在了她的腳底下。
然後艾絲特對着反身就跑的巴那貝進行了第二次抓握。
剛剛擡起手,準備打響指的巴那貝只覺得身上一輕,瞬間停下了腳步。
他沉重的揹包不在身上了。
去他媽的“偷盜者”!這些除了偷什麼都不會的竊賊!
巴那貝臉上露出一瞬間煩悶,但只是回頭看了眼拎着他揹包,還在前後搖晃吊牀的女人,他就下定了決心。
“偷盜者”是不可信任的,這是跟他們打交道的第一條守則。
巴那貝在心裡不斷這麼提醒自己,不能被她表面上表露的任何信息所蠱惑。
他走到艾絲特身前,就地盤起腿,一屁股坐在了吊牀前的沙灘上,左手替右手分擔一根烤魷魚,用力地撕咬起來。
艾絲特也沒有別的動作,只是掂了掂手上沉重的揹包,猜測裡面裝着巴那貝的所有“財產”,包括晉升用的材料。
“偷盜者”能有效增強她對物品價值的探查,只是艾絲特很少真正利用這點。
“我該給你一拳的,怎麼說你也公然放火來着。”艾絲特笑眯眯地晃着手上的揹包,注意到巴那貝緊張又不甘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
巴那貝冷着臉,嘴邊掛着一根魷魚須,毫無風度地邊咀嚼邊開口:“你還會在乎這點?以‘偷盜’爲生的傢伙居然還有道德心?”
“爲什麼不能有?”
“你不要裝傻,你說不定都已經是半神了,不可能不知道消化魔藥的捷徑。”巴那貝迅速啃光了烤魷魚,將光禿禿的木棍往旁邊的沙灘上一插,衝艾絲特攤開手,“你該給我酒的。”
“你剛纔還想趁我搶奪酒瓶點火燒我,足量酒精還能引起爆炸,你這個心思複雜,怎麼可能想不到這點。”
“你在誇我聰明?我也這麼覺得。”
艾絲特覺得這話有點難接,她俯身從地上撿起酒瓶,將偷來的葡萄酒還回瓶子裡,拋給巴那貝:“正常來說,不應該是多加一句‘謝謝’嗎?”
巴那貝一把接住酒瓶,擦拭起瓶口沾上的沙子,指尖在瓶壁上連點三下,掃了眼艾絲特便迅速移開視線,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動作:
“但我本來就很聰明,我爲什麼要謝你?”
艾絲特暗中給巴那貝貼的“高智商”標籤扭曲了一下,換成了“自戀狂”。即使在心裡有想法,正常人也不會這麼光明正大說出來,太狂妄了……
在巴那貝又灌下兩口葡萄酒的時候,艾絲特將他的揹包放在了吊牀上:“你是密修會的人?”
巴那貝立刻放下酒瓶,用很誇張的語調回應道:“不——是。”
艾絲特的眼神微動,意識到巴那貝是變相承認了,但礙於保密甚至保命,他不會直接傳達出任何表面信息。
巴那貝看艾絲特輕輕點頭,知道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他又咬了一口烤牛肉,不肯被人佔便宜地反問:“那你呢?難道你是阿蒙家族的人?”
“不,我跟祂有過節。”艾絲特苦惱地搖搖頭。
巴那貝沒有費心思分辨對方的肢體語言,“偷盜者”沒有一處值得信任:“雅各家族嗎?據我所知,已經很多年沒人見到索羅亞斯德們的蹤跡了。”
“爲什麼我不能是野生‘偷盜者’?”
(本章完)